正是午饭休息的时间,所有的人都被她的声音惊动了,她们全都错愕地探出头来!
可儿穿着简单的护胸,拿着竹剑,站在操场的正中央大叫:“丁莎馜!你不敢出来吗?我的挑战让你害怕了吗?如果怕也没关系,只要你当着全校的师生面前承认你不如我就可以了!怎么样?要考虑多久?我可没什么耐心喔!快一点!”
整座圣心女中全都为之哗然!
丁莎馜和商可儿之间的明争暗斗已经由来已久,可是她们没想到商可儿竟然会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向莎馜挑战!
小崎首先忍不住,她趴在二楼的阳台上气急败坏地嚷道:“商可儿!你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个样子?”
“你住口!这是我和莎馜之间的事,旁人不要插手!丁莎馜!你不敢出来吗?不敢接受我的挑战就承认失败啊!当什么缩头乌龟!”
几秒钟之后,莎馜出现在阳台上,可儿微微一笑用竹剑指着她:“你终于肯出现了是不是?下来接受我的挑战!”
“我不会下去的。”
“哈!你怕了!”
“随你怎么说。”她转个身消失在阳台上。
商可儿继续大叫:“你就是怕!你怕会在那么多人的面前败在我的手下,你丢不起这个脸!”
“商可儿!你真的太过分了!” 小崎又忍不住喊道。
“我叫你住口!” 可儿生气地大叫:“丁莎馜!你懦弱!为了一次根本不能算是失败的失败就躲进自己的世界里不肯出来,你根本是个孬种!你以为你自己很伟大吗?你拖着所有的人陪着你受苦!套一句你对左騴说过的话:‘你为什么不拿条绳子上吊算了?’啊!”
莎馜在教室门口停下脚步,所有人的眼光都在她的身上。
可儿一点也没有停止叫骂的迹象,她继续朝着她的方向大吼:“你是个失败者!说什么不虚伪都是骗人的谎话!你根本没办法面对失败的事实!你让我们失望!你不够义气!还有——你根本不必去参加什么比赛了!我不屑跟你这种懦弱的家伙比赛!”
莎馜站得笔直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她僵直的背部直挺挺地显示着她内心的愤怒!
小崎意外地看着这一切,她迅速跳到阳台边朝商可儿做手势,可儿简单地点个头继续下去!
“你以前说的话都是狗屁!你所做的事也一样!那只不过是为了掩饰你自己的懦弱的假象而已!我看不起你!你是懦夫!天字第一号大懦夫!”
“我不是懦夫!”莎馜忍不住冲到阳台边大吼:“我不是!”
“好啊!那你下来!你下来证明给我看啊!看看你到底是不是我所说的懦夫!”可儿将脚边的一块滑板远远踢开:“你下来让我看看你还能不能玩滑板?你还有没有勇气站上去!”
一阵尖锐的疼痛深深地刺进她的心里!莎馜喘息着摇头:“我不须要对你证明,我不须要对任何人证明!”
“哈!你以前也说过同样的话,你想我会相信你吗?”
“我不须要你相信!我不须要任何人相信!”
“你须要!”小崎握住她的手坚定地嚷道:“你须要的!你是我们的偶像,我们须要你证明!”
“小莎……” 同学们鼓励地看着她:“可以的!”
“她不敢!”
“我……”
“她怕丢脸!她怕自己并不像自己所想的那么强悍,她被打垮了!”可儿毫不放松地刺激着她:“她像个孩子一样被吓坏了!”
“我没有!”
你就是有!如果没有,为什么不敢下来?你下来啊!下来接受我的挑战!”
那块滑板躺在操场中央无言地注视着她——那天的情景再度回到她的面前!
黑仔——
“你下来!下来啊!”
“莎馜!下去,不用怕!我们都支持你!”
黑仔——
她猛然摇头:“不!”
“丁莎馜!”可儿吼道。
莎馜狂乱地摇头,连连后退:“我不必下去!我不想下去!我做不到!做不到!”
小崎愣愣地看着她,商可儿失望地垂下双眼,她沮丧地再度踢踢滑板:“是吗?那我是真的失去对手了。”
莎馜和她一样无法忍受这种挑衅,如果连这样的刺激都不能让她有所行动,那么还能做什么?
“小莎——” 小崎悲伤地垂下眼:“你不要这样
“对不起……”莎馜悲伤地摇头,肩膀无言地垂下,“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我真的很抱歉……”
商可川涩涩一笑:“用不着跟我们道歉,跟你自己和黑仔道歉吧!他死得真不值!”
她仿佛被电击中一样,晃了一下!
跟你自己和黑仔道歉吧!他死——得——真——不——值——
那句话重重地敲进她的脑袋里!
一再重复!
“还是一样?”丁大然失望地抱起小黑仔。
“大姊姊一直不开门,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小黑仔有点难过地问着。
“当然不是,大姊姊只是心情不好,她最喜欢小黑仔了,不会不喜欢你的。”
“那大姊姊为什么心情不好?”
葛翠心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小黑仔体贴地替她擦眼泪:“新妈妈不要哭啊?我去找大姊姊,教她不要心情不好,好不好?”
丁大然一手抱着小男孩,一手搂住妻子的肩:“没关系的,大姊姊过一阵子就不会心情不好了。”
房里的莎馜愣愣地坐着,她不知道要怎样去面对门外的人——
听着他们所说的话让她心痛!可是——
真喜欢看你这么有活力的样子!好像……什么都难不倒你一样!将来……我儿子如果可以跟你一样不知道有多好!我死都瞑目了……
跟你自己和黑仔道歉吧!他死得真不值!
跟你自己和黑仔道歉吧!他死得真不值!
黑仔临死前所说的话和可儿今天所说的话交织在一起,这几句话撞击在她的脑海里,形成一团混乱!
这阵子以来所有人所说的话,一字一句敲进她混沌的脑袋中,她无法处理那一大团混乱!
她也许真的在无意间害死了黑仔,可是她也正在害死她自己!
可儿说她拖着所有的人跟着她一起伤心、一起赎罪,她有什么资格要求他们陪着她一起付出代价?
她是错了——
一错再错!
“小莎。”窗子外左騴的身影再度出现,他低低地开口:“老萧出院了,他要我告诉你,黑仔死前已经想洗手不干了,他愿意当警方的证人,我和老萧的报告里都提到这一点,在他死的那一刻他已经是清白的了!可是他以前说过他这一生没做过任何一件对的事情,我想救你——是他所做过最好的事了!他不会遗憾的。”
她怔怔地听着,眼里竟然没有泪水?
悔恨的泪水似乎已经流干了似的!
“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
左騴点点头:“我也想告诉你,之前我对你说的话是错的,你并不无知幼稚,你所做的是很多人没有勇气做的!我很佩服你。”
莎馜不知不觉地走到窗边,左騴讶异地看着她打开窗子!
他将手上的烟熄灭:“这表示你不会再把窗子关上了吗?”
她深深地吸口窗外新鲜的空气,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解放了似的!
左騴轻轻伸手碰着她苍白已久的面孔:“这一个月来,我一直希望能这样做——你好像是一个梦一样有时候如果不站在这里,我会以为你只不过是我幻想出来的人物而已。”
莎馜无言地以脸摩挲着他偌大的手掌,左騴闭上眼睛勉强一笑:“连现在的一切都像是梦境一样。”
她靠近他的脸轻柔地在他的唇上留下一个吻:“不是梦。”
左騴伸手想拉住她,可是她却缓缓退开:“小莎
她嫣然一笑:“可是也算是个梦!”
“什么?小——喂!你要去哪里?”
莎馜活泼地跳出她的房间:“我的伙伴们正在等我!”
“伙伴?你又想去干什么?” 左騴生气地叫起来:“那是恶梦!”
小莎笑着朝他扮鬼脸:“这个恶梦会很长很长,不过我不介意你继续作下去!”
左騴翻翻白眼,脸上却忍不住浮起笑意:“我在巷子口等你吧!恶梦!”
莎馜笑着跳出房门,房间外葛翠心正笑眯眯地拿着滑板等着她,莎馜眯起眼睛瞪她:“你偷听我说话?”
“是我女儿说的,做娘的应该偷听女儿说话和偷看日记。”她忍着泪水说道:“今天是我第一次做,不过我希望我再也不要做这种事,只有让人担心的女儿才会让做娘的偷听偷看!”
莎馜笑着抱住母亲:“放心!我不会再让你做这种事的!”
“真的?”
“不信任我?”
葛翠心笑了笑揉揉女儿的发,她注视著女儿的眼睛:“这个可以拿下来了吗?”
小莎拔掉眼镜扔到垃圾筒里去:“以后都不需要了。”
“早点回来啊!”丁大然粗嘎地说着:“你娘不担心,你老爸可是很担心的!”
“知道了!替我亲亲弟弟!”她活泼地蹦了出去,那身影恢复了过去的轻灵愉快。
丁大然拍拍鼻子不自觉习惯地一手揽住葛翠心的肩——
“干什么?”葛翠心横他一眼:“吃我豆腐?”
“我们已经说好了——”
“谁跟你说好了?是你自己一厢情愿!我才没有!”她不屑地挥开了大然的手。
“可是——”
“可是什么?” 葛翠心卷起衣袖:“要复合可以啊,先赢我再说!”
“我要是赢了,你可不准翻脸喔!”
“不翻脸!”
“好!”
他赢了。
葛翠心生气地怒视他!
丁大然连忙后退好几步:“说了不翻脸的!”
她不甘心地眯起眼睛:“这不算!重来!”
“为什么不算?”丁大然大嚷:“我明明赢了!”
“我说不算就不算!重来!”
“那要赢到什么时候才算嘛?” 他咕哝着再比一次,他又赢了,从葛翠心的脸上他就知道这也不算,他泄气地瞪着她:“到底什么时候才算?”
葛翠心故作思索地挑挑眉:“你可以住下来等我考虑,我说哪天算就哪天算!”
“那岂不是要天天比?”
“是啊!那又怎么样?”
丁大然想了想,突然傻傻地咧开嘴笑了笑:“对喔!那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