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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儿俏 第二章

  「砰」的一声,苍挹玦只觉全身上下都不像是自己的一般,有股巨痛自背和後脑勺传至他的四肢百骸,麻痛得让他动也不能动。

  一抹清甜的幽香夹带著海的咸味和阳光的味道窜入他的鼻息,盈满他的胸臆,渐渐地,他感觉到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他吃力地仰起头来,却只识得压在自己身上的……是名女子。

  这女子身上的香气很特别,不似一般富有人家惯用的上等薰香,也不似官家人用的,更不是一般寻常百姓用得起的。

  「呜……」一声痛吟自身上的女子口中传出,吸去苍挹玦全副的注意力,他想听,下意识的想听这拥有特殊香气女子的声音是否如她身上的香气那般惑人,更想看看她的容貌是何模样,不料——

  「可恶啊!」只听她大叫一声,然後苍挹玦被人当成地毯的踏过,他身上搞不好还乡了好几个足印。

  单燏忍住痛楚自这个不长眼睛挡人财路的巨大碍障物身上爬起,捂著撞疼的鼻梁,不管被她撞倒的碍障物是否安然无恙,迳自继续追著那些窃走她钱袋的偷儿们,但先机已经失去,一个眨眼,他们早已逃去无踪。

  「太可恶了,那里头的银两可不少……」单燏水眸浮上一层雾气,为她失去银两感到痛心无比。「那些可恶的偷儿,竟然敢偷我的钱袋,要不是我撞到人……」单燏愈想愈伤心,那钱袋的银两是她省吃俭用存下来,预备今儿个买新发钗慰劳自己这个月的辛勤的,可是……

  可是现在什么都不用想了!

  「对,要不是那个被我撞到的人,我绝下会追丢的!」单燏擦去盈眶的泪珠,这才发现自己下只心痛,手脚和鼻梁也很痛。        

  她转身寻著那被她撞倒的人,决定要那人赔偿她身心的双重损失。

  「公子,你还好吧?」目击「惨案」发生的路人们伸手扶助被撞倒又被踩踏过去的苍挹玦。

  「还好。」只是觉得自己前胸成後背,双脚成双手,伤不重,但疼痛恐怕会占据他的身体一阵子。

  「你好我不好。」

  苍挹玦闻声回首,只见一名娇小的少女站在他身後,嗓音清脆,语气含怒,一双灵眸正漾著下悦的眸光瞪著他。

  「姑娘何出此言?」苍挹玦见她衣裳微乱、发鬓微紊,但仍不掩美色。

  这少女是一块好玉,且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可她那双若星般璨然的黑眸似火,就像受到沁色微染成赭红的白玉般,为白玉增添光彩。

  不由得,苍挹玦平静的心湖犹如教人抛掷扁石般地激起了好几圈涟漪,令他有些下知所措,想移开视线,却又教她那双眼眸给吸引住,不舍离开。

  「你站在大街上妨碍本姑娘追偷儿,害我身子受伤,害我追丢偷儿,心灵严重受创……」单燏拉里拉杂的说了一堆,说得苍挹玦好似无一是处。

  苍挹玦适才满腔的旖旎教她那串的责怪给打破。        

  初至泉州,没听过单家大小姐名号的他觉得自己没有错。

  街路虽大,但到处都是人,她要撞上自己也无可厚非,严格说来,他们两人都有错。

  但他见单燏是姑娘家,虽是她撞上自己,可他总得保持风度,才想道歉了事,又听见了他二十六年来所听过最离谱的话语——

  「综合上列所述,你得赔钱!」单燏单方面下了结论,伸出手来,要苍挹玦付钱了事。「我钱袋里有五十两银子,二十文钱,加上我的医药费,收你二十两银子好了,再加上本姑娘精神受创费……三十两银子,林林总总加起来凑个整数就一百两银子。」

  单燏说得口沫横飞,苍挹玦听得哑口无言、瞠目结舌。

  老天!他活了二十六年,生平首见如此吃人的要钱法。

  「姑娘,在下——」苍挹玦才起个头,就让单燏给抢白。

  「怎样?你想赖帐呀!你身上没有银票、银两、白银、铜钱没关系,本姑娘也收同值货品的,像你腰上的玉带钩、发带上的玉、小指上的玉环都可以抵还,姑娘我不介意。」单燏上下打量苍挹玦後,迅速看出他身上值钱的物品下少,袍衫的料子是上好的绵缎,气势不凡,想必家世下差,收他区区一百两还算太少。「不过,本姑娘不收借契。」        

  谁知道收了契,放了人之後,他会不会逃个无影无踪,到时候她上哪儿找人要钱?

  「姑娘,我想你误会了,我并没有意思要付钱。」苍挹玦有风度的微微一笑,将单燏的话语当成笑话。

  三个月来,他为追查苍家失窃的香炉循线来到泉州,一路上风尘仆仆、疲累尽显,至泉州後,他只想找间好客栈好好的休息,才问明路人方向,未料一个转身就与这少女相撞。

  无端惹来胭脂是非,是苍挹玦始料末及的。

  「什么付钱?你又没有买我家的货和香,付什么钱?」单燏黛眉一挑,「是赔钱,你得赔钱。」

  「姑娘,在下不认为必须赔钱予你。」苍挹玦认定单燏是单凭一张嘴便想诳人钱财的骗子,态度也渐趋强硬,虽仍带著笑意,但之中的严厉意味不言可喻。

  「啥?你害我追丢了偷儿,害我撞到你,害我丢了钱袋,害我心灵严重受创,害我这个月犒赏自己的发钗长翅膀飞掉……是你,都是你,你竟然还不打算赔我钱,你实在是太过分了!」单燏说的话分明是推诿之辞,可无一人敢「仗义执言」。

  单燏的「恶势力」早已深入民心,她的死要钱也是家乡父老无人下知无人不晓的,只要惹上她大小姐,她巧立的名目多到令人昏头,加上她姣好的美颜、明亮的笑容,鲜少有人会对她真的生怨气。

  「姑娘,分明是你眼睛太大没瞧见在下站在路旁,在下被你撞倒,没向你收取医药费已是仁至义尽,你反过来要在下赔钱,未免太说不过去。」苍挹玦正色辩解,沉下的嗓音透著些许旅途的疲意与怒意。

  「本姑娘不跟你计较只要你赔钱了事,你反倒拿乔,分明是强龙硬压地头蛇呀!一俏眸一溜,单燏心头怒火甚炽,可说话的口气愈显娇柔,几乎要化了在场男性们的骨头。

  「姑娘,在下同你说理,你别不讲理。」苍挹玦不愿节外生枝。

  他一路走来,行踪隐密、行事低调,为的就是免去祸事,招来官府的注意。

  只因他寻的不是他物,而是个「香炉」,在这个敏感时刻,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惊动宫府而酿成祸端。

  怎料,这一路的用心良苦全栽在一名少女手上。

  「理?本姑娘只要扯到钱财之事,同你说上十天十夜的理都可以,可本姑娘话说多了口会渴、身子会累、肚子会饿,除了『说话费』,公于你还得再另付姑娘我茶钱、吃饭钱,还有车资。」

  苍挹玦此时明了与单燏再说下去,黑的都可能被她说成白的,到时候他没错都会被她说成恶贯满盈,於是拧眉摇首,一拂袖,转身离去。        

  「喂!你别溜,从没人欠本姑娘钱敢溜的!」单燏见他突然转身迈步离开,一愣,回过神後赶紧跟上去,深怕讨不到自己的「精神赔偿」。

  一干人见男女王角离开,虽好奇这外地公子哥同在地铁算盘两强相争孰胜孰负,却无一人敢跟上去看後续发展,只因单燏收取的「看戏费」可不是人人都付得起的。

  无戏可瞧,他们全作鸟兽散。

  剩下的,是单燏周身缭绕的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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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倌儿,欢迎欢迎,请进,是打尖还是住店?」小二哥热情的招呼声在苍挹玦踏进「悦宾楼」时立即传来。

  「住店。」苍挹玦环视整个大厅,这悦宾楼是他三个月来住过最好的地方了。

  「是——」小二哥一声「是」尾音拉得老长,「掌柜的,客人住店罗!」然後他一个弯腰,「公子,请至柜台登记。」

  「嘿,来罗!」掌柜的闻声自内堂出来,见客人上门,展露笑容,拿起毛笔,翻开住宿名册。「公子和小娘子同住一间房?」

  「小娘子?」仓挹玦听见掌柜的问话,眉头微拢,「掌柜的,我是独身一人投宿。」

  「喔。」掌柜的见苍挹玦神色疲累但气势犹存,有些尴尬的搔搔後脑,「那公子身後的小娘子……」掌柜的话说到一半及时吞回,「单……单家小姐……」

  掌柜的见单燏如见水火,上次他才因为想诳骗单家夥计,以低价买得单家进口的南洋珍珠,後来反被单燏狠狠的敲了个大竹杠,付出的代价比他买南洋珍珠还乡。

  自此,见著单燏,掌柜的能避则避、能躲则躲。

  苍挹玦这才发现自己身後有蹊跷,回首一看,方知自己被单燏一路跟到底还不自知。「姑娘,你——」

  他眉头纠结,沉黑的眸子透著不耐,不知泉州姑娘都这般死缠烂打,还是眼下这位是特例?

  「赔钱。」跟了他这么久,他终於发现自己了!

  单燏一见他回头,毫不客气的伸手要钱。

  「我说过你没有理由要我赔钱。」精神损失?他赔给了她,那谁来赔他的精神损失?

  「怎么没有?你还需要本姑娘再重复一次给你听吗?」单燏鼓起腮帮子反问。

  她每个月丰勤工作努力挣钱、省吃俭用,只舍得有这么一天奢侈,而这人害她追丢偷她钱袋的偷儿,她当然得怪罪他。

  可这人一点也不知道她的心路转折,还毫无悔意,可恶!可恶!可恶!真该再多收

  一点钱以慰她脆弱易碎的心!

  「姑娘,在下见你是女流之辈不愿与你计较,你却苦苦相逼。」苍挹玦板起脸孔,周身气息为之一变。

  「本姑娘没否认过我是女流之辈,你不同我计较不代表我不同你计较。」单燏漾起甜甜的笑,「所以……赔钱,一百两,外加我适才跟著你到处胞的劳动费,五十两,总共一百五十两。」

  苍挹玦真是开了眼界,向来不与人在言语上争锋的他,此时也词穷了,著实不知为何自己一到泉州就欠下这一百五十两银子,更不知如何打发单燏。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一个等著收钱,一个不愿给钱。

  直到单燏等得不耐烦了,甩甩维持「要钱」姿势太久而感到酸涩的手,皱起黛眉,樱红小口才要开启,店外就传来单家夥计的叫唤声。

  「小姐,小姐啊!」

  「干啥?叫魂呀!」这鲁男子不似外表那般的阔气,难缠又欠揍,分明是他不对,竟然连一句像样的道歉也下给,她已经够呕的了,这夥计不会看人脸色,硬是要插上一脚吗?

  「小姐,小人可终於找著你啦!」单家夥计自外头跑进来,如一阵风般停在单燏面前,还差点绊著门槛跌个四脚朝天,上气不接下气的唤著。

  「我说阿良呀,小姐人在这儿下会飞走也下会泅水离开,你为啥事跑得像是後头有鬼追似的?」单燏见自家夥计如此拚命的模样,不由得满意地笑了。

  做人家夥计的,就是要这样才会得主子欢心嘛!心下盘算著得给他加点薪资,以慰他的辛劳。

  「不是啊,小姐,高家大叔在铺里等你,他说不是你挑的香他不要,还有啊,那王二少差人来选香盒,要给他家二奶……」单良乎复气息後,一古脑儿的朝她报告铺子的情形。

  「喔,好吧。」单燏伸手拍拍单良的背,缓缓他的气,「咱们回铺子去,别让财神爷久等。」                

  「是。」单良拱手行个礼,却久久候不到单燏举步。

  於是抬头,只见她一手擦腰,伸出另一手的纤指,戳上站在她身旁背对门口、显然是正想上楼的公子胸膛。

  「你你你,我记住你了,这一百五十两先让你欠著,等本姑娘送走财神爷再来跟你算帐。」

  「姑娘家这样指著个男人不太好看吧?」苍挹玦冷冷一笑,讽刺道。

  「你说什么引姑娘我本不想动手,是你逼我的喔!」单燏一听,火气直冒,挽高衣袖,才要抡拳揍人,单良急忙上前挡在两人中间。

  「小姐啊!再下走只怕来不及了。」单良好不容易才找到人,可不想自家小姐顾此失彼,到头来赔了夫人又折兵,那时可不能善了。

  「哼!」单燏一听,被苍挹玦气昏头的神志总算冷静下来,哼的一声,她大摇大摆的同单良离开。

  苍挹玦鼻息满是单燏身上的幽香,好一会儿才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他摇摇头,甩去心头莫名的烦躁,同在一旁下敢说话的掌柜吩咐道:「上房一间。」

  「是,一间上房。」掌柜的这才找回自己说话的能力,双眼进发崇拜的目光,看得苍挹玦莫名其妙。「公子,请写下大名。」

  苍挹玦接过毛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苍公于,晚膳送进房或下厅里吃?」掌柜的脸色看得出来不只想说这些。

  苍挹玦不动声色,就此谁耐性足,「下厅里用。」

  「嘿。」掌柜的漫应一声,八卦的嘴脸未变,久久等下到苍挹玦问起,为了满足自己欲倾吐一番的心,只好自行开口,「公子,你可知那姑娘是何人?」

  「愿闻其详。」苍挹玦唇角微扬,有些好奇为何这些人见著单燏都是又爱又恨的模样?        

  「来来来,咱们坐下来喝口茶谈……小二,来壶铁观音,算店里的……本来小的还伯公子旅途劳累,想要休息,可小的实在是忍不住想要跟公子说说这单家小姐……啊,就是方才向你要钱的那位姑娘……客倌,尝尝咱们泉州的功夫茶……」掌柜的命小二备茶。

  他先是以陶壶置茶,後冲以沸水,此时即有一股特殊香味扑鼻而来。苍挹玦以手拂过那满布空中的香气,顿觉精神一振,一进泉州後所遇不快之事,终是在客栈掌柜飨以这有名的「功夫茶」下化解。

  「掌柜的好眼力,一望即知在下是外地来的。」轻尝口铁观音,苍挹玦微笑颔首。

  「由公子的口音听来,似是苏杭一带的人?」

  「是,掌柜的,你还未同在下说那单家小姐……」莫名地,他的好奇心亦教掌柜的给引了出来,想得知这一点儿也不「善」的单家小姐的传闻。

  「噢,说到单家人啊,这可是咱们泉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一则传奇——」说到这儿,掌柜的因时届晚膳时刻,客人大增,分身不及。

  苍挹玦也不勉强,於是那一则无人下晓的单家传奇,终是没有传到他耳里。

  艳丽的红霞占领天边,海潮声声袭入耳,较丝竹更引人人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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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回来了欵!」门房远远的见著单燏信步往府里走来,遂大叫。

  待单燏走近,见她虽不至於披头散发,但头发比早上出门时乱,脸色虽不致有病容,可却比早上还苍白,他微愣後关心地问:「小姐啊,你怎么了?没事吧?」

  「我怎么可能会有事?有事的话咱们单家上上下下会有饭吃吗?你单心搞不好连个遮风挡雨的屋子也没了,有事……哼!」单燏今儿个火气忒大,踩著火种的单心一脸无辜却无话可说的目送单燏的身影进府。

  「我说女儿啊,何事烦心?为娘的在厅内就听得你在大门口的声音了,姑娘家这么大声嚷嚷的,小心嫁不出去。」单夫人捧著茶杯啜口热茶,坐在上位,一手拿著手绢当扇子扬风,不是很认真的规劝著女儿的行径。

  所幸她爹英明,打她在娘胎时就替她指下一门亲事,虽然之後断去联络有十八年之久,可近来亲家总算是找到他们,设下一局红妆宴,预备让这一双儿女成就一桩好事。

  就望能促成这桩圆满的姻缘。

  「我说娘啊,你这模样都嫁得出去,女儿我当然没问题罗!」单燏假假一笑,抬手轻拭额角的薄汗,宛转轻灵的细语却是字字嘲讽。

  想她也不是很想嫁人,若是要嫁,也得找到一名同爹亲一般可容忍娘亲的男人,还要不偷腥。她爹亲在京城豢有小妾之事,是他们单家半隐讳的事实,而亏得娘亲能容许爹亲纳小妾,虽然伤心,但仍接受,所幸小妾膝下无子嗣,否则……

  假若换成她,哼!

  「燏儿,你今儿个吃了火药啊?」单夫人仔细瞧著女儿,只见单燏虽有笑容,那双眼却喷著火,「有气得发出来,别憋著闷到内伤。想咱们单家,世代贫穷,到了这一代,幸好你爹娶了精明能干的我,我带著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搭上三宝太监下西洋这艘顺风船生的小财当嫁妆,嫁予你爹,为你爹偿还了债务,自此咱们单家才开始积了财,有了富。好不容易有了这些财富,可别为了一些小事而无法享用啊!」

  「娘,你有所不知,女儿今儿个有怨难申啊!」一想起今日午后她损失的钱财,她就饱了——被气饱。

  「怎的?谁能给你气受呀?」单夫人对於自己女儿的本领可是一清二楚。

  她不欺负别人就该万幸,怎容得别人欺负她?

  「下过倒是,你怎么一头发丝紊乱啊?女儿,做生意的总是要以最好的一面示人,你这样客人怎么敢放心与你谈生意呀?!」

  「娘,女儿今日午后上码头点货,钱袋被扒——」        

  「什么?!那偷儿有没有追著?钱袋有无拿回?」

  「没有。」呜……她的银两啊!一回想起来,单燏不禁眼眶一红。

  「啊?!」单夫人怀疑自己听错了。

  单燏是她教出来的,她有多爱钱单夫人是知晓的,偷儿不识人偷到单燏身上,是他活该倒楣,只因单燏向来对於敢动她钱财歪脑筋的人毫不宽贷,能自她手下成功的偷儿少之又少,单夫人这下实在不知是该称赞那偷儿技术高明,还是该安慰女儿?

  「丢了多少银两?」希望损失别太多,否则家里可不得安宁。

  「一百五十两。」说著说著,单燏娇眸里的泪珠打转著,威胁著要落下。「是个浑人欠我的!那可恶的浑人,去他的祖宗十八代,明明是他的错,他竟然不悔改,娘啊……人家的一百五十两一天下讨回,女儿就一天寝食难安呐……」

  「我说女儿,一百五十两也不是太多,辛勤些再揽就有了呀!乖女儿,你遗传到为娘的聪明才智,一百五十两算什么,是呗?」单夫人坐到单燏身边的空位,拉过她的手来握著,柔声抚慰。

  「嗯。」单燏揉揉眼眶,眸里的泪被她揉掉,顺著脸颊滑落,看似已被单夫人安抚住,可那双被泪水洗过、骨碌碌溜转的大眼透露出的讯息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她的眼正告诉单夫人,她绝不善罢甘休。

  「燏儿,钱财乃身外之物,丢了就算是付钱消灾,保平安罗,允了娘,可别妄想闯入贼窟去要回银两,知道吗?」单夫人最怕单燏来这招。

  「嗯。」她当然不会上城内贼窝里寻财,而是会上「悦宾楼」讨债。

  「可别是嘴里虚应我哟?」单夫人寻求更进一步的保证。

  「谢谢娘的教诲,女儿答应你不去便是。」为安娘亲的心,单燏反手拍拍单夫人的手背。        

  「好好休息,娘吩咐厨子去给你煮点吃的,送到房里可好?」

  「不,女儿想在花园车子吃,边赏月。」

  「也好。」

  「女儿告退。」

  单燏见天色不早,想起房内的「那家伙」应该等得不耐烦了,因此加快脚步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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