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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放弃春天 战俘

  起床已是十一点,头痛欲裂,破碎滴血的心,苍白的面容,勉强支撑着起来,照进镜子里去,看看镜中反映,足足有三十岁模样,是一个姿色平庸的女人。

  谁是美人?不过添上七分妆粉,加上容光焕发,每个人都有特色,不算难看,也就能被称赞一声"漂亮"。

  自从希成整理包袱离去,我就憔悴至今,整整三个月。

  就是不能放开。

  明明知道他对我不好,明明知道他不是理想的丈夫,明明知道他在外头有人但仍然放不开。

  少女时期,自己也老觉那些女人太不争气,通常用的评语是:"这样的男人!还与他抵死缠绵。"  或:"有没有弄错,简直发花痴。"  更有:"贱,没法子。"  

  毫不容清,残忍得要命。

  那时候觉得世界上凡事只有黑与白之分,不是对就是错,那这些不争气的女人,当然黑过墨,错之又错。

  事情不是这样的。

  做人那麽寂寞,又近三十,再出去,美丽新世界也不再属於我,错到底虽然浪费,但也有多少安全感,总比出外探险的好。

  已经在这个男人身上花了七年的时间,哪里还有第二个七年?

  就这样蹉跎下来。

  人是感情的动物,多多少少与他有难分的倩份,这我以前也不知道。

  是他要离开我的。

  三个月前他提出要求,"你太古板严肃,缺少冒险精神,我不能再与你生活下去。"  

  以前丈夫同太太分手,总还要维持她的生计,现在希成离去,几乎带走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

  车子他要,因我不会开车。

  所有的收入他都用在这部平治车上,为只为了充派头,有了漂亮的车子,不愁没有漂亮的女孩子坐上来。

  这社会上充满漂亮而没有头脑的女孩子,包括七年前的我。

  希成高大英俊,这就是他的本钱,所有人,连他老师老板在内,初次见他,莫不惊为天人,他的笑容迷人,一双眼睛会说话,反应快,聪明兼夹伶俐。

  但认识深刻之後,他的缺点就跟著而来,好高骛远,没有良心,没有耐力,爱夸大吹嘘。同时最大的毛病是只有自己,没有别人。

  所有时髦的花样他都要有份。

  一套音响设备,自然也是他的,早带走了。

  什麽留给我呢?

  "房子。"  

  "  但是一向付房款的人是我。"  

  "  所以呀,你懂得投资,现在见功了。"

  跟他说这些话,简直是找气来受。

  他在外头的确有人,许多朋友都见过,都没敢在我面前提起。还是涤明忍不住,告诉我。

  他说,"在一间酒吧里,那个女的整个人爬在他身上。"  

  他认识她已有一年半,她欢迎他离开家,搬到她那里住。

  他说她对他很好,一点也不像我,白天像个唠叨的婆婆,晚上是严肃的修女。

  经过多月的考虑他决定跟她。

  所以回来向我说再见。

  这个时候,就知道有一份职业的好处了,培养我独立的经济能力,是以我只需要为一颗破碎的心担忧,而不必理会面包问题。

  他带走白西装、黑礼服、唱片,以及一箱金鱼,放在平治的後厢,呼一声开走汽车,离开我的生命。

  "  我们只是分居,并不是离婚,看看情形如何,也许我会倒回来。"  他振振有词。  

  我却像一面镜子,摔到地上,碎成一片片。

  三个月了,还不能恢复自己。

  当初没有好好的认清楚人。在涤明与他之间选了他。

  涤明家负担重,而且人太老实了,便显得呆,一点主张都没有,像个妈妈似的,当一些小差使,陪我看医生,替我买水果,为弟妹补习……多么闷,可以想像即使嫁了他,生活也会沉闷。

  希成到底英俊活泼得多。

  那时我没想到可以不结婚。

  许多女人都维持著独身,这无异也是一种生活方式,然而也不见得如有一些人形容的那麽逍遥轻松,是以不敢尝试。

  独身的半老徐娘又有些什麽乐趣?满场飞做客人,这里那里都有影踪,外表风光内里愁,不如一些小家庭主妇,抱看宝宝哼哼歌儿,不知多开心。

  这也是我牵牵绊绊,不愿同希成分手的原因。

  离了婚也不会有什麽神话发生。

  在那些三四十岁离婚妇人堆中,每有一女枯木逢春,其馀的奔走相告,似一群没头苍蝇,"她都嫁出去,我们还有希望!哈哈哈。"  笑得歇斯底里,恐怖得要命,而嫁得出去那个,往往被她们说成最差的一个,无他,为了安慰自己,最差的都有归宿,依她的条件,足可做第二个辛普森夫人。

  还是想嫁。

  吃足苦头,仍然想嫁。

  嫁第二次又比嫁第一次更难,以前只要是男人,现在可得选比前头更好的男人,为了出一口气。

  也有成功的例子,所以才招得心痒痒的。

  不久,许多女人因此而与男友同居,经济上省一点,又自以为安全点。我不愿依着她们的老路走。

  三十六、三十七、三十八,一到了四十大关,一只只老妖精似的,专挑热闹的地方去,沿门兜售似的。

  我替自己留了后路。

  如果希成肯回来,既往不咎,我会只字不提。

  我真的没有勇气再出去争锋头。

  外头那些女孩子,足能做我女儿,人家皮光肉滑,胳臂是胳臂,腰是腰,我拿什麽同人家比。这三个月就是这么过的。

  我等他回来。

  一个现代怨妇,等她不良的配偶回来。

  星期日,没有事做。

  平日在公司里扑进扑出的忙,时间容易过,礼拜天在家,真难为我。

  电视节目又差,看不下去。

  连卡通片都不好看,老是猫与老鼠追追打打,白狗偷食,黑狗当灾之类,好不闷人。

  熄了电视机更无聊,想到那时与希成在星期日打打闹闹,倒也不失为一种消遣。

  我苦笑起来。

  我缓缓的洗了头,卷头发,坐在吹发机下看外国时装杂志,明天还要做人呢。

  希成新女友是酒店公关小姐。

  可想而知是个怎麽样的人物。

  希成贪新鲜,我知道,他有他的目的。

  最好是财色兼收,不然的话,财较为重要,真的不能强求,色也是好的。

  这样一个男人我还对他存有幻想,我是不是疯了?

  涤明说,"你太爱他。"  

  我说,"少肉麻好不好?碰到比他更好的,我还不是立刻放弃他。"  

  "  我就比希成更好,你为什么不跟我走?"  涤明笑问。

  我不敢出声。

  "可见得这就是爱了。"  涤明笑。

  "  他一直喜欢大胆的女人,"  涤明说,"那种跳起舞来把身体融在男方身上的女人。"  

  我笑起来,他也越来越会说话,这年头,学坏太容易。

  外头多少小女孩子就会拖著男人去逛时装店,叫他们付钱。

  话说回来.时装不能满足我们,钻石还是欢迎的。

  希成在我这里就哄去金表两只,赚死他。

  夫妻一场,说这些太没意思。但他不肯在女人身上吃亏,却是事实。

  电话铃响,我连忙接听。

  "涤明?你救救我,要不要出来喝咖啡?"  我叫出来。

  "  我就是告诉你,我姐姐自加拿大回来,今天我们一起吃饭,要不要来?"  

  "你们一家人,我不方便的。"

  "  反正闷着,出来如何?"  

  "不不不,不行。"我说,"  你们家庭聚会,我不方便来。"  

  "那随你,对不起。"  他说。

  我只好挂电话。

  涤明不属於我,我不能管他,即使能,也太不公平。

  我叹口气,仍坐下来。还有十多个钟头要过。

  并没有谁来约会我,我也没有失望,这本是意料中事,谁会巴巴的来找我?

  门铃响,随即有锁匙转动声。

  谁?钟点女工?

  "嗨!"  大门被推开来。

  我吓一跳,是希成。

  "你?"  他怎麽来的?来干什麽?

  "是我,怎麽没出去玩?一个人?我想回来拿些东西。"  

  他仍然高大英俊,皮肤晒成太阳棕,神采飞扬。

  公司那些男人,比起他简直显得猥琐。

  "  你好不好?"  他把脸孔凑过来问。

  我摊开手,"把门匙还我,这样自进自出太没有意思,你早已不住在此地。"  

  "我本想打电话来,後来不想骚扰你,不过是回来取东西而已,你也相信我不会做贼,是不是?"  

  "门匙交出来。"  

  "啧啧啧,连朋友都不能做?"  他嘻皮笑脸。

  "给我!"

  他无奈,只好把锁匙交在我手中。

  "以後上来,请预约,况且一切东西你都已取回,还来拿什麽?"  

  "不是有两只路易维当的袋子吗?我要去旅行,用得著。"  

  "不会去买,家里稍像样的东西,你都要拐了去才是。"  我气愤的说。

  "好几千块呢!"  他向我睐睐眼,进房里去。

  我追进去,"喂!"  

  他已经取过他要的东西,顺手拎起案头一只镀金闹锺,塞进口袋。

  "喂喂喂!"  

  他笑著,扬长而去。

  气得我连忙叫锁匠来把大门的锁换过。

  我伏在桌子上大哭一场。

  对他那样的人。我居然还存幻想。我还可以天真到什么地步?

  我绝望了。

  天天上班落班,一模一样的日子。

  直到有一日。老板公布级名单,我赫然榜上有名。

  我惊喜交集,心酸万分。

  自然要升我职,这半年来,我视工作为寄托,任劳任怨,加班加时,都不吭半声,日子有功,老板是看得见的。

  人们说,每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好女人。

  让我来说一句,每个成功的女人背后,都有一个不争气的男人。

  若果她的男人能够供养她,她何必出人头地?

  至少我是这么想。

  下班我赶着去把这件事告诉涤明,他会为我高兴。

  我到他家,拼命按铃。?

  他出来开门。?

  "你!"  他瞪大眼睛。

  我笑道,"干嘛挡住门口?让我进来呀!"

  "呃----"

  "怎么?"我问,"当我不速之客?"

  "  涤明,是谁呀?"  屋内传出娇滴滴的呼声。

  他有客人。

  我明白了,我应当预先通知他。

  "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走。"  我转身。

  "你有什麽事要告诉我?"他关心地拉住我。

  "  没什麽,"我勉强笑著,"  我升职了,涤明。"  

  "恭喜。"  

  "我们改天再说。"  我匆匆忙忙的走。

  他并没有追上来。

  我一直拒绝他,当然他要在别人身上寻找安慰,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但我又哭了。

  这样子一直做做做,做到登基做皇帝,又有什麽味道呢?

  呜。

  连涤明都离我而去。

  第二日我搬进私人房间去办公,开心之馀,感慨万千。

  涤明又打电话来恭喜,并且再次道歉。

  我强颜欢笑地安慰他,"永远是好朋友,是不是?喂,那位小姐是否很漂亮?干哪一行?多大年纪?"  口气故意扮得似一位家长。

  "  那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朋友。"  他不愿置评。

  "普通?"

  "我感到寂寞,我也是一个人。"

  "是的,"  我唏嘘,"我们都是人。"

  "今天晚上出来吃饭如何?"  

  "  不,我要开夜工,这是我精忠报国的时候。"  

  他轻笑无奈的说再见。

  我故意不同他出去,如果他对那个女友有兴趣,就应该给他机会培养感情。

  但我的寂寞,又有谁知道?

  办公室门一推开,我双目一亮,这不是希成是谁?

  "  又是你!"  我说。

  他似笑非笑,"咦,你快成为皇后了,私人电话、私人房间、私人秘书,不得了。"  

  "  关你什麽事?"  

  "  而且你把大门换了锁,好狠的心。"  

  "  我知道你不止有一副锁匙,贼骨头!"  

  "  一夜夫妻百日恩,怎麽说起这种话来?我们并没有离婚哪!"

  我瞪看他,心里充满苦楚。

  他坐在我对面。

  "  我失业了。"  他说。

  我一点表情都没有。

  "  我女友离开了我。"  

  我还是瞪著他。

  "  车子也被车行拖回去。"  

  "  咎由自取。"  

  "  不同情我?我要搬回来住。"  

  "  不行。"  

  "  怎么不行?我还是你丈夫。"  

  到现在我忽然看清楚他真面目,外头什么都没有了,他搬回来找我,外头一有生机,他马上离开我,他把我当什麽?

  "  你不能这样来来去去的。"  我说,"  如果你浪子回头,我会考虑。"  

  "  我?回头?"  他讪笑,"  你情愿我骗你?"  

  "  你现在骗不倒我。"  

  "  要试一试?我对你坦诚,你反而拒绝我。"  

  "  那么谢谢你连骗我都不肯。"  我讥讽的说。

  他凝视我,"  你变了。"  

  "  变得聪明明了,是不是?"  

  "有时候糊涂是福。"  他提醒我。

  "但糊涂,会吃亏。"我苦涩的说。

  "  吃得起亏怕什么?"  他闲闲道来,"  你也需要男人,你也寂寞,半边床空著也是空著,让我回来有什麽不好?"  

  我「霍」地站起来。

  "亏你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气得发抖,"走!滚!"

  "你说什麽?"  他呆住.  

  "你敢再来,我马上报警,我与你有分居证明书,你别乱来!"  

  他怔著数秒锺,随即用手拧我面孔,笑道,"何必生气,事情没有这麽严重。"  

  他推门出去了。

  我的两只手一直抖了整个下午,不能拿笔写字,巴不得在那一刹那死去。

  我没有死,我拖到七点钟才下班。

  回到家中抽一枝烟,喝杯酒,才镇静下来。

  希成真的知道怎麽杀伤我,他太能干了。

  但一切还是看我自己,如果自己坚定立场,什麽都不必怕。

  千万不能在这个关口软弱,给他有机会可乘。

  他看死我,连哄我都省下了,乾脆明刀明枪来占便宜。也罢,七年夫妻,他看透了我好欺侮,我是他的战俘,而如今我也看穿了他。

  我宁可青灯古佛的过下半生。

  现在不是放弃他之後能不能找到更好的问题,而是只要能够离开这个恐怖的男人,我就应庆祝新生。

  我抬高头,深深吸口气,忽然之间内心通明。

  还可以有更糟,我还年轻,我有力气,我有前途。

  希成在我身上的咒语在今晚八时十六分失效。

  我终於恢复了自由身,以前只是形式,现在才是真实。

  如释重负。

  我笑出声来。按熄香烟。

  往床上一倒,以後应该没有梦了。

  无梦也无歌。

  急促的门铃声。

  我警惕。别又是希成吧。

  我连忙熄灯,假装不在家。

  那人按铃按了良久,才走掉。

  我睡着了。半年来第一次憩睡。

  第二天看到门口一张纸条。

  是涤明的字迹:

  "昨夜来访,无人应门,阅字条後迅电我,免我挂念。"

  我连忙把电话拨到涤明家去,无限歉意。

  "涤明?"

  "  是。"他还没睡醒,"  昨夜玩得还高兴?"  

  "我没有出去玩,我在家,我不敢开门,以为是希成。"

  "  怕希成?你不是一直等他回来?"

  "哪里,那是以前,不怕你见笑,现在我思想搞通了。"  

  "  真的?"  他笑。

  "真的。"  我并不觉得好笑。

  他懒洋洋的说,"  你是个痴心人。"  

  "但我并没有发痴。"  

  "昨夜是我。"  他说,"不必怕。"  

  "为什么不先打电话上来?"  

  "电话不通,我以为你在跟谁诉衷情。"  

  我笑。

  "  今晚上有空吗?"  

  "  你那女朋友呢?"  

  "再说下去,我会以为你吃醋。"  

  "我怎麽会吃你的醋?"  我说。

  "我也知道你不会。"  他说得很惆怅。

  "晚上见。"

  "八点钟我到你家来。"

  "好的。"  我答应。

  那日上班,彷怫心情略好,因为下班後可以出去消遣,光是工作而没有娱乐的日子拖延太久了。

  我刚有点心情,希成又似冤魂似的缠上来。

  我问,"你来干什麽?"  

  "我是你丈夫。"  

  我微笑,"我有种感觉,十五年後,你仍会以此为荣。"  

  "  你也不应引以为耻呀,至少我拿得出来,你有没有过那种满嘴金牙、落魄潦倒的前夫,一般阴魂不息,十五年後还想处处抓住前妻来荣耀自己?"  

  我又气又好笑,"谁那麽倒霉嫁给那种男人?"  

  "  嘿,你别说,他前妻来得个漂亮,来得个成功呢!"  

  我笑,"你是说,天下有比我更不幸的女人?"  

  "  不足为外人道,那可怜的女人,就是我的女友。"  

  "  那麽你应该对她好、补偿她。"  我正颜的说。

  "  破碎的心,无法弥补,谁叫她当年年幼无知,不带眼识人?"  

  我加一句,"  她到如今还是不带眼识人。"  

  "  人的命运是很奇怪的,错了第一步以後,很难拔足。"  希成一本正经的说。

  "  视人而定而已。"

  "  你别气定神闲,"  希成说"  等你再次想结婚时,你便知道辛苦----看清楚之后,人家已飞掉,匆匆的去抓一个,往往又是错的。根本这世上错的人多,对的人少,况且有品德的人早已儿孙满堂,谁还在外头泡?"  

  没想到他说出这麽有道理的话来。

  "  那我一辈子不结婚。"  

  "  你会很寂寞。"  

  我苦笑。

  "  嫁给涤明吧,他会对你好。"  

  我又不需他喂我吃哄我睡,凡事他帮不了我,对我好有什么用?如果肯嫁他,七年前早选了他。

  "不过你要容忍他那种温吞水脾气,十年不升一次职,独自坐着对牢一日报纸四、五小时不发一言。"

  我忍不住说,"人家现在也进步许多了。"  

  "是吗?他会送花给你?体贴得带你到山顶去散步,你们会不会在风中拥吻?"  

  我笑出来,"希成,我案头很多事要处理,你放过我,回去吧。"  

  他说,"让我回来,我不会答应你永恒,但至少我与你在一起的日子,你不会虚渡。」

  我摇摇头,"你走吧。"

  "  涤明不算数,"他提醒我说,"七年前不会,七年後也不会。"  

  "我知道。"  我说。

  他走了。

  我把头伏在桌子上。

  希成一番话把我终身的感情生活否定掉了。

  真的。

  有多少个女人为男人有外遇而同他离婚?闹管闹,还不是跟进跟出,只要他能干,只要他可以养家。

  又有多少个女人因男人闷而同他离婚?是籍口而已。男女分手,通常只有一个原因,便是因为那男人无能。

  就是这麽简单,而涤明正不是一个能干的男人。

  有本事的男人,无论私生活多荒唐,无论吃相多麽难看,总有女人容忍他。

  这是个最最虚荣的社会.  

  我同涤明在晚上见面,就没那麽起劲。

  他问我,"真拒绝了希成?"  

  我点点头,"  思想於于搞通了。"

  "我有没有希望?"  

  我轻轻摇头。

  "  在等更好的?"  

  我苦笑,"不是,只是不想再错一次。"  

  "跟我就是错?"

  "涤明,一个人想什么得什么,谓之幸福,我要求的,你不能给我。"  

  他赌气,"希成可以给你?"

  "  我们在一起,象疯过一阵子,当时是开心的。"  

  他看看我,我把手按在他手上,"  我不忍心骗你。"  

  "你不屑骗我。"  

  我苦笑,每个人都是另外一个人的战俘,正如希成不屑骗我,我也犯不着骗涤明。

  "终於把我们两人都甩掉了。"  他叹口气。

  以后我还得走我的路,遇见什麽不能预料,可能会再错,可能会撞对。

  而命运这件事是真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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