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神义浩抬眼看着二宫神保。「主公……」
「你还是在怀疑绯衣,是吗?」
八神义浩低下了头,默认。
「唉!」二宫神保无奈地叹气,他知道八神义浩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可是……他相信冷绯衣的忠诚。「我早就说过,如果她要对我不利,多的是机会,用不着拖到现在。」
「可是,万一冷夫人只是暂时蛰伏以等待后援呢?甚且……说不定她是打算等生下子嗣取得继承权后才行动……」话语未尽,便被二宫神保粗暴地打断。
「住口!」刚才的话触动了他心中的隐忧,二宫神保皱起了眉头,因为他知道八神义浩的话有道理,如果敌人的目的是旭宫城,的确有可能等到冷绯衣生下孩子之后才对他采取行动,但……他不愿怀疑冷绯衣的感情,他相信她是爱他的!
但愈是逼迫自己去相信,二宫神保就愈察觉自己的不安。
成婚将近半年,冷绯衣得体地扮演一个妻子的角色,那样细致熨贴的温柔,若不是出于爱,那还会是什么?但是……他却常在她眼中看见一丝怀念。偶尔,她会看着天上的月亮发怔,像看着另外一张容颜;偶尔,当冷冷的雪飘过她的脸颊时,她的唇边会泛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他不是没怀疑过冷绯衣心中有着另外一个人。
二宫神保垂下眼帘,他想,或许她是在思念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吧!那个男人现在如何了呢?他从不敢问冷绯衣这个问题.怕听她亲口说出他还爱着那个男人的事实。
这是怯懦……他知道,但他宁可像鸵鸟一般不去正视事实,因为他相信现在的冷绯衣需要的是自己,而不是那个远在海的另一边的男人,更何况,或许那个男人早已不存在于这个世上,否则冷绯衣就不会出现在他眼前了。
「义浩,」二宫神保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闷。「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你对绯衣动手。」
「是。」八神义浩听二宫神保如此吩咐,了解他已经同意暗中监视冷绯衣了。为此,八神义浩心中感到些许安慰,二宫神保毕竟还是信任他的忠诚的。
二宫神保点了点头,他知道八神义浩一旦允诺,就不会违背。
他挥了挥手,示意八神义浩他们退下。
待亲籁的脚步声远去之后,二宫神保的心思仍缠绕在冷绯衣身上--这个掌握了他的心的女人啊……竟然一阵强烈的疲累占据了二宫神保,他颓然低下头用手撑住额侧,他想,他真的拥有了她的心吗?
脑海中,冷绯衣望着银月的眼眸教他不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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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为了她才坚待独自一人潜伏在此的?」樱川雪单刀直入地问着。
「不是。」
灯焰微晃,在室内两人的脸上制造不安定的阴影。
樱川雪握紧了拳头,微颤着。
「你爱她?」
「……没有。」水无月翼迟疑片刻后回答。
「说谎!」听得出他语气里的微弱心虚,樱川雪靠近了水无月翼,拉扯着他的衣袖强迫他转过身来面对他。发带的事一直让她耿耿于怀。在城内的这段期间,关于冷绯衣单枪匹马拿到影月流首领头上发带的事早巳娴熟于耳--当时水无月翼绝对有机会杀死冷绯衣,却没动手,理由何在?想起水无月翼看冷绯衣的眼神,女人敏锐的直觉给了她答案。
「为了她你不惜违背主公的命令……那女人、那女人……」忿怒与悲苦充塞樱川雪的胸口。她和水无月翼在一起十几年了,同门习艺、朝夕相处,冷绯衣算什么?他们视线交会的时间恐怕不及她和他之间的万分之一,但恐怕……那张妖艳容貌占据水无月翼脑海的时间却是她的万倍……「为什么?我哪点比不上她?」樱川雪激动地扑进水无月翼的怀中,硬是抱住了他。「我看了你那么久、那么久啊!」泪在她的眼眶里喧嚣着意欲涌出。
她恨--恨冷绯衣的出现。恨为何夺去水无月翼的心的竟然是冷绯衣而不是自己!
「小雪,别这样……」水无月翼想推开樱川雪,但她抱得死紧,让他一时难以挣脱。
「我爱你,从小就爱,从小就打定主意要把自己给你……」仰头看着水无月翼溢满逃避之色的脸庞,樱川雪强自按住他的头,将自己的唇凑上,吻乱落于水无月翼的唇边。
「唔……小雪……」水无月翼扭头闪避。动粗的话,不是挣脱不开,但他不愿樱川雪难堪,因此不敢使力过大。由于水无月翼的优柔,致使樱川雪一径进逼,纤手探进他的衣襟抚摸,企图燃起他的情焰,演成暖昧的纠缠景象。
正当水无月翼被樱川雪压倒在榻榻米上时,纸门蓦地滑开,出现在门后的人是八神义浩。
「唔。」八神义浩吃了一惊,俊脸微微赧红。
「啊?!」樱川雪发现有第三者在场,连忙抽身而起,拉整着歪斜的衣领,低头一溜烟逃离了现场。
将视线从樱川雪飞奔而去的背影调回假扮八神义忠的水无月翼身上,八神义浩坐了下来,正色说道:「你真该改改你的好色。」
「是。」心绪紊乱的水无月翼只能简单地应是。
「算算,冷夫人大概这两天就要生了,城里请了和尚来念经祈福,人多杂乱,你要多放些心思在正事上,别净顾着和侍女调情。」八神义浩教训着弟弟,却也因刚才那一幕而对小雪的身份退去最后一丝怀疑,毕竟八神义忠从来不是什么乐于助人的人。
「我知道了。」水无月翼点头应答。难怪八神义忠不若八神义浩般获得二宫神保的信任,只因八神义忠能力泛泛,兼沉迷女色而难有表现。假扮八神义忠能获得接近二官神保的机会并暗杀他吗?水无月翼思索着,却在此时想起冷绯衣--二宫神保的正室。
如果他顺利杀了二宫神保,那么冷绯衣……?冷绯衣……心中念及这个名字,他顿觉自己的心猛然揪痛。
冷绯衣即将生产,这件事让水无月翼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孩子的父亲是谁?她爱着孩子的父亲吗?想着想着,他不禁嘲笑起自己--她爱的人是谁,恐怕他是最没资格过问、也最投资格在意的一个吧!
心神缠绕在脑海里的美丽容颜之上,八神义浩的叮咛似无意义的蝇虫声响自水无月翼耳边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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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冷春夜,樱花在一片诵经声中飘然坠落,如雨凄绝。
绊樱殿内断断续续地传出焦急的人语,当中杂着冷绯衣低微的痛呼。豆大的汗珠自冷绯衣额上滑落,湿了鬓发,娇丽更胜春樱的容颜现今惨白一片。她咬唇强忍着腹中婴孩出世时的必经挣扎所带给她的剧痛,并不似一般产妇般大声嚎叫,她竭力保留气力以助她的孩子一臂之力。
纱屏后众多侍女及女医环侍,殿外一众僧侣持续诵经。
樱川雪混在侍女群中,帮着准备--应用具,眼角却不断瞟向躺在褥上脸色苍白的冷绯衣,感觉贴肉而藏的匕首热得炽人。
隔了几重纸门的外殿上,大夫向二宫神保报告冷绯衣的情形。阵痛时间过长,情况危急,有二者仅能保一之虞。
「当然保冷夫人。」这是二宫神保的决定。对他来说,冷绯衣才是他要的,至于那个生父不明的孩子则不在他的心上--他更想要冷绯衣为他生下的孩子,流有他二宫家血液的孩子。
端着水盆经过的樱川雪将这番话听过了耳里。
一旁八神义浩心下暗暗为二宫神保向神祈祷,祈祷冷绯衣所怀的孩子夭折,如此一来,才能保二宫家的正朔不为外人所夺。
隐约的,冷绯衣的声音自内传出,要他们救她的孩子以八神义忠身份随侍在二宫神保身侧的水无月翼注视着樱川雪,并未忽略她眼中弥漫的杀气。在樱川雪的背影转入长廊后,他站了起来,对八神义浩及二宫神保说道:「我去巡一下城内的守卫。」语毕,他朝向樱川雪所去的方向而行。
廊外院内高大的樱在夜里飘送香气,漫天红雪,似乎将月色也晕染得红了。
「啊--」冷绯衣痛呼着,感觉下体的撕裂,她知道她的孩子正奋力想来到这个世界。顺着女医的指示,她忍着痛用力推挤着,要带她的孩子看见这世界的光--即使她知道,衷心盼望这孩子出世的人只有她自己而已倏忽,房内四角点着的灯事然熄灭,似是狂风所为然而冷绯衣却听到细微的撞击声--灭灯的不是风,而是细小暗器!有人想对她不利--或是对她的孩子不利。……这分知觉让冷绯衣在冷汗涔涔,受生产之苦折磨的她,哪有余力应付此时来袭的刺客?
侍女们慌乱低呼,一名前去点灯的侍女蓦地发出濒死惨叫,,冷绯衣顿觉一缕劲风扑面,夹带锐利凶器的冷冽杀意。身周侍女群中汹涌出杂乱的惊惧,旋出混乱的黑暗漩涡,引来外殿的注意。
「发生了什么事?呀--啊……不要慌,快点灯!」
黑暗中,又一名惊煌的侍女遭血刃夺命。
四周气息紊乱慌急,冷绯衣感觉到身边那意欲夺她生命的凶器被另一道自外窜入的黑影压制,与刺杀者迅速搏斗着。混乱中,冰冷杀意袭向她的心口,刀光一闪间,冷绯衣痛呼出声,那道意欲解救她的黑影将夺命匕首击偏,使雪刃仅刺伤她的肩。
血腥味四溢弥漫间,冷绯衣捕捉到一缕刻印在她魂魄上的气息--熟悉的气息……是他……是他来救她了。被痛楚及忧心晕乱的神智仅以一丝这样的理解,冷绯衣唇边泛出了笑意。
樱川雪见纱屏外有灯光逐渐接近,遂挥匕首逼退不愿对她骤下杀手的水无月翼,纵身窜出窗外,翻跃至屋顶上,踩着屋内传来「抓刺客」的连曾声音向着西南角逃遁。
一只夜栖的鸟蓦地自树上飞起,掠过樱川雪头顶,同时,她的肩膀被抓住,身躯遭扭带之下落入了底下无人的殿阁;
「为什么要杀她?」水无月翼的声音冷冷地响在她脑后。
「我只是执行主公的命令。」樱川雪倔强地昂起头。
「主公要的人头里不包括她的。」
「但她正要为二宫神保产下子嗣,二宫家的血脉不能留。」
「你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跟二宫神保一点关系也没有。」
樱川雪咬牙,为水无月翼的出手阻挠而愤恨。
「我恨她。」转身面对水无月翼,樱川雪娟秀的美颜遭嫉恨侵蚀,扭曲成鬼面。
「不能留她活在世上,否则你总有一天会死在她手上的。」沐血的樱川雪扭曲的脸孔落入水无月翼眼中,那对眼眸里燃烧的炽烈恋慕刺痛了他的眼,教他不由转目回避。
金银交织飞舞的秋夜记忆在水无月翼脑海里旋开……确实,若冷绯衣要他项上头颅,他确实无法抵抗。
「你到七地身边去跟随他办事吧!我会安排个好理由掩饰你的失踪。」
「你不怕我到主公身边说你背叛?背叛主公的代价,是与整个影月流为敌,你不怕?」
「你走吧!」水无月翼逃避正面回答樱川雪的问题。
樱川雪冷笑,感觉一股冰寒窜上心脏,冻结脉动。水无月翼放她走,目的是为保冷绯衣不受她的伤害,为此,他甘冒「背叛」罪名加身的危险。那个女人……在他心中竟占了这么重的份量……一滴泪自眼角滑下,她挺直了背,拒绝水无月翼逃避似的撵走她,一如他过去采取的方式--逃避,逃避她对他付出的爱。
她不要水无月翼逃避她!他必须正视,她要他看清她所倾注的情感是何等的激烈。
如果她无法获得水无月翼的心,那么,她也不容许冷绯衣拥有!
樱川雪双眉一横,握紧了匕首,飞快自水无月翼身边窜过,直朝冷绯衣所在的方向跨步。
「我不会让她活着的!」
樱川雪的脚步才踩上廊瓦,刀风迅即扑面,雪白刀身亮在月光底下,拦住她的去路。樱川雪不闪不避,朝前直冲,玉石俱焚的气势让水无月翼不由自主地退刀让路。樱川雪拋下冷冷一笑,直奔而去。
水无月翼追赶着樱川雪。却见樱川雪自窗口飞身而入,匕首掠过拦阻的二宫神保,直刺躺在床褥之上无力闪避的冷绯衣。
就在沾血匕首将再度刺进冷绯衣的身体时,一柄刀如流星般电窜而至,「噗」地穿透樱川雪的胸口--宏亮的婴儿哭声骤然响起,划破黑夜。
大篷血雨激洒,如落樱花雨般坠了冷绯衣满身。
樱川雪惊愕地瞪大了眼,看着自后背透至左胸外的银白刀刃,艳红的鲜血沿着刀刃凝在尖端,滴下,银白与血红交叠出泥艳的娇毕--这是水无月翼的刀,刚才拦阻在她眼前的那把刀……水无月翼的刀、她的血……染红晕死过去的冷绯衣一身白衣--这凄绝的画面,就是她一片痴情的结局?这是水无月翼给她的答案?感觉不到血液奔流、内脏破裂的痛,樱川雪怔怔地站立着。
一丝血线垂落的唇角边,绽放一朵凄凉的笑。
匕首掉落,在紧闭双眼的冷绯衣颊边擦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二宫神保将樱川雪推倒于地,急忙抱起冷绯衣,指挥着众人收拾这一团混乱。
窗外,水无月翼怔然望着自己掷刀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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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怒意,二宫神保一双怒目冷骂他注视着跪伏于前的八神义浩。
八神义浩额头几乎触着地板,抿紧了唇,不做任何辩解,因他知道--二宫神保忿怒于昨夜的行刺。
他也没料到安排到冷绯衣身边监视的小雪竟然会出手暗杀冷绯衣……这其中的原委他怎么也猜不透,但,小雪确实是经过他的安排才到冷绯衣身边去的,因此,二宫神保会有--昨夜行动乃是出于八神义浩指使的怀疑是合理的。
「你记得我的命令?」二宫神保沉声问道。
「未经立公吩咐,不得对冷夫人采取行动。」
「既然记得,为何仍违背我的命令?」
二宫种保不带抑扬顿挫的语调潜藏高度忿怒,让一片忠心的八神义浩眉心不由紧锁。这是二宫神保第一次质疑他的忠诚,为了一个不明来历的异国女子--冷绯衣。
「属下对主公的忠诚,天地共鉴。」
「啪」地一声,二宫神保折断了手中扇子。
「绯衣做了什么?!你竟然安插一个女忍者在她身边伺机暗杀,如此违背我的命令,你还敢妄言『忠诚』二字!」二宫神保的忿怒爆发出来,厉声吼着。
八神义浩一言不发地抬起头来直视二宫神保,坦直清澈的眼神浇熄了二宫神保心头的怒火。缓缓叹了口气,二宫神保坐回原位,想起昨夜惊心动魄的鲜血与死亡,他仍然心有余悸。所幸八神义忠于千钧一发之际杀了那名女忍者,才及时将冷绯衣从死神手中夺回。
沉默在二宫神保和八神义浩之间蔓延。过了片刻,二宫神保才缓缓开口说道:「详细调查昨晚刺客的身份,务必查出她为何行刺冷夫人。」经过一番思考,他承认是他太急躁,错疑了八神义浩--无论有任何再正当的理由,八神义浩都不会违背他的命令。因此,昨夜的行刺与八神义浩必然无关。
但是,以目前冷绯衣的状况来说,绝对禁不起再一次的伤害……二宫神保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另外……前一阵子,义忠提议延揽人手对付手野一族,我想,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主公?」八神义浩看着二宫神保,知道这意思是要将他暂时先调到城外。
八神义忠当初提议延揽忍者来保护旭宫城以对抗宇野的阴谋时,二宫神保并未答应,但现在……他是二宫神保的贴身侍卫,却被派去执行此一任务,目的何在,已经很清楚了。
「恐怕这个女忍者是宇野那边派来的,倘若他们有影月流相助的话,光靠普通守卫是不够的。义忠提议『以忍者制忍者』,我觉得很有道理。而我身边除了你,再也没有第二个人选适合去办这件事……」
后面的解释,让八神义浩领悟到二宫神保隐藏其内的歉意……八神义浩略感安慰,低下头恭敬地问道:「主公认为属下何时出发较为适合?」
「你回家准备一下,三天后就出发吧!」说着,二宫神保起身离去。
八神义浩目透着二宫神保,而后缓缓垂下视线,发出欧墟的微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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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抹红自枝头落尽,樱舞的季节过去,是南风张狂的夏。
水无月翼看着前绽绿叶的枝呀,不禁想起了樱川雪。
他怔然看着自己的手,好似鲜血仍然布满其上一般。,樱川雪的死并未引起影月流的属下们任何猜想,他们只当是小雪行动失败,而水无月翼为了掩护身份及方便接近二宫神保,而将这分功劳拉到自己头上,更借此将八神义浩逼出了城外。只是未能顶替八种义浩留下的贴身护卫一职,使得他仍无法下手取二宫神保的项上人头。
影月流没有人会相信--樱川雪是水无月翼亲手杀死的。
痛苦地闭上双眼,水无月翼强忍着心中愧疚的磨硕。一切都是他的优柔寡断所造成的……他早该好好地处理小雪对他的感情,而不是一味逃避,否则,就不会有那晚的事情发生。
但是。现在说这些已经太迟了……他无法接受樱川雪的爱,只因他的心早在一个暴风雨的海上失落--即使他和她之间已不可能。
叹了口气,缓缓睁眼,只见庭院里出现了那抹教他心悸的倩影--冷绯衣抱着裹在锦缎内的婴孩,在二宫神保的陪伴下漫步在庭院树下。
冷绯衣所生下的一个男婴,二宫神保遵守承诺,将他命名为二宫神已。
水无月翼依照礼节,上前向二宫神保见礼。
这是冷绯衣痊愈后,他第一次看见冷绯衣,也是他假扮八神义忠以来,第一次和冷绯衣如此接近。这个距离让他不由紧张起来,只因冷绯衣的直觉太过敏锐,上次她可以在蒙着双眼的情况下认出他,这次,会不会也在他易容的情况下认出他?
水无月翼忍不住看了冷绯衣一跟,正巧接触她投射过来的目光。
冷绯衣注视着水无月翼,心头猛地一震,那眸光……是那么熟悉,像极了她曾在一片朦胧天光里匆匆、瞥的颦眉,牵系住她的呼吸。而产子那夜,那令人安心的熟悉气息在黑暗中围绕着她……她知道恐怖的间黑中救了她的人是他--那个「他」,就是眼前有着八神义忠外表的人?!
「怎么了冰冷吗?」二官神保拥住冷绯衣颤抖的双肩。
「没有,只是有点不舒服……」冷绯衣勉强一笑,将视线从水无月翼身上调回。
「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进屋子里休息一下吧!上次想必把你吓坏了。」二宫神保说着,示意侍女将冷绯衣手上的婴孩抱走。
「还好,全多亏义忠大人救了我。」冷绯衣看着水无月翼,眼里有探索的意味。
缓缓闭上眼,熟悉的气息围绕。
--确定了……是他!
明睁双目,冷绯衣看着那对微透忧郁的雾笼眼眸。
这是什么样的缘分?为何……她总是看不清这个真正纠缠她的心魂的人的真实面貌?他在黑暗的死亡阴影中救了她两次,而她所捕捉到的,永远只是那抹带着孤清味道的月光气息……「这是属下的职责。」水无月翼退后一步,不敢和冷绯衣过分接近,唯恐被识破伪装。
「主公。」领悟到水无月翼的疑惧,冷绯衣转开了目光,靠上二宫神保。
「义忠大人救了我,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答谢……」
「想赏赐他什么,你作主吧!我无不答应。」看着冷绯衣微透健康色彩的嫩红双颊,二宫神保神情愉快。
「多谢主公。」冷绯衣微笑答谢,视线再度落在水无月翼身上。
「不知……义忠大人想要什么?」红唇漾出娇媚胜花的微笑,夺去水无月翼全副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