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就算我们不把你怎么样,你的旅游行程就这么莫名其妙被搅乱了,难道你丝毫不感到生气?”
“尼可先生不是说,这几天,他会免费的好好招待我吗!这儿的环境简直像仙境一样,我有什么好不高兴的,再说……可以常常看见尼可先生,不论做什么牺牲,都是值得的。”
搞半天,她是煞到老板啦?
明明是这么严肃的一件事,竟被她搞得像是闹剧一件。
不过,老实说,一路押着她到这儿,她天真可爱的微笑,什么都无所谓的乐观,让光头实在板不起脸来纠正她。
“你别想太美了,喜欢尼可先生的女孩可多了。”光头摇摇头,一面领着若薇上阶梯,往屋内走。
一路上,若薇不改好奇本性,东张西望,“是吗?”
“我说的是不是实话,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再说,尼可先生的个性很硬,喜欢他的女人大部分都会踢到铁板,你别说我没事先提醒你。”
“换句话说,你的老板还没死会,我还有机会喽!”
光头的额角出现三条黑线,这人还真是乐观得可以啊。
果然,一进门,老板的头号爱慕者之一,安琪洛小姐便迎了上来。
“诺鲁,尼可先生没跟你一块回来吗?”
“没有,尼可先生还在市区忙公事。”
话刚落下,安琪洛精明的眼光便扫到诺鲁身后的娇小女子,脸上的神情立刻多了几分防备。
“诺鲁,她是谁?”
诺鲁微低下头,想了下,才道:“她是尼可先生的客人,会在这里暂住几天。”
安琪洛听完,脸都快绿了,“尼可从没开口留我在这儿过夜,也从没带女客回来过,她是谁,竟然能缠得尼可答应带她回来过夜?”
安琪洛又高又尖的嗓音惹出尼可母亲佛特拉的注意。
她推着轮椅,从饭厅探出头来,“安琪洛,发生什么事情啦?”
安琪洛是佛特拉的远房侄女,自从几年前佛特拉生病导致行动不便后,安琪洛便常常来陪伴她,佛特拉对她相当疼爱。
佛特拉总试着将安琪洛跟尼可凑成一对,无奈尼可对她却自始至终不冷不热,没啥反应,让她这个做妈的也莫可奈何。
“尼可有个女客人要在这儿住几天。”安琪一脸不快。
“哦?”佛特拉朝诺鲁身后看了看,对朝她露出甜笑的若薇礼貌而冷淡地点了点头,“不过是个外国人……安琪洛,你太紧张了。”
“但是……”但是除了之前的妮姬之外,尼可从不曾让女人踏进家门,更遑论过夜……
“别忘了,我们家族从来不允许嫁娶外族,相信尼可很清楚这一点。”
佛特拉故意以英语说道,摆明了是要若薇搞清楚状况。
这什么时代了,还有这种不合理的规矩?
若薇耸了耸肩假装听不懂,一脸无辜地对脸色不怎么好的两人点头微笑,然后小声对诺鲁说:“可以先带我离开这两个恐怖的女人吗?”
诺鲁会意,连忙弯腰垂首,“老夫人,安琪洛小姐,我先带客人上楼了。”
若薇跟在诺鲁后面上楼,她可以感觉到安琪洛的眼神一路紧紧的盯着她的背,仿佛恨不得立刻将她给撵出去。
但是……嘿嘿,那个叫安琪洛的一定没想到,她的下马威,非但没有重挫她对尼可先生的好奇心,反而让她觉得要得到尼可先生的心,实在是件很具有挑战性的事,至于什么外国人不外国人的,她才不在意呢!
若是尼可先生愿意跟她来段浪漫的恋曲,就算要她跟他私奔到天涯海角她都愿意,管别人怎么想!
哇,好浪漫哦!
想到这里,尽管八字连半撇都没有,若薇的心有开始小鹿乱撞起来。
这位尼可先生似乎很忙。
若薇待在二楼的客房里,睡完午觉,用完晚餐,洗完澡,拼命以耳朵注意听着外头的动静,但除了佣人走动的脚步声之外,这栋大房子实在安静得可以……她半点尼可先生的声音都没听见。
直到凌晨将近十二点,她才终于听见佣人恭敬的说:“尼可先生,您回来了。”
接着,她又听见一阵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延着楼梯而上,然后,停在离她不远处的房间门口。
哇,尼可先生真的回来了!
若薇开心地想尖叫……她已经等不及要再见尼可先生一面了。
她坐在床上盯着床头的小闹钟,心头算计着,他累了一天回来,总该让他先洗个热水澡吧?
好不容易挨了半个钟头过去,若薇才端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走向二楼另一间惟一的房间。
她得就上午的事再跟他好好解释一番,她相信只要她的诚意十足,他应该不会那么不通人情吧?
再说……她对着挂在长廊上的镜于照了照,她怎么看都不像是坏人嘛,他应该会愿意原谅她不小心闯进他的办公室,不再执意要将她误认为小偷吧?” 她敲门,等了半晌,没有回应。
若薇大着胆推开门,发现这间主卧室大得简直足以媲美大饭店的总统套房,而房间里空荡荡的,连半个人影也没见着。
她亲爱的尼可先生到底在哪里咧?
这会儿,她天生就比别人旺盛一百倍的好奇心再度控制了她的理智。
她穿过客厅,越过书房,走向更里头的卧室,虽然还是没见着尼可先生,但那张超大的床铺暂时吸引了若薇的目光。
好软,好舒服哟!
还有这床银白色的丝被,若薇爱不释手的抚摸着丝被光滑的触感,心想若是能在这床被里裸睡,那感觉一定棒透了!
“小姐,我发现,你很习惯在未经别人的同意之下,擅闯别人的领域。”
是尼可先生的声音。
若薇回头一望,俏颜瞬间红透。“对不起……”
尼可显然是刚洗完一个舒服的热水澡,他裸露的上身微微泛红,自然卷的黑发正湿漉漉地滴着水滴,下身仅以一条大浴巾围着,那精壮而毫无赘肉的身材看得若薇目不转睛,差点连口水都要滴下来。
或许是刚洗完操,在全身放松之下,尼可竟有心情调侃她。
“还有,当一个女人穿着睡衣闯入一个男人房间后,还用这样饥渴的眼神盯着一个男人看,在你的国家,究竟代表什么意义?”
“对不起,我听见你回来的声音,所以想过来针对上午的事,跟你说一声抱歉……请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故意闯人你的办公室,只是那栋建筑物太美,让我一时忘了礼貌。”
若薇放下身段,摆出最诚恳的表情对尼可释放善意。尼可步出浴室,随手拿了件浴袍套上。
“你等我等到那么晚,就是想跟我说这些?”
“我也想顺便问一下,你有没有查出什么关于我的事?”
他连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径自做着自己的事,好半晌,才冷冷回道:“怎么,你开始紧张了,紧张得睡不着觉了?”
听出他声音里的轻蔑,若薇不觉地嘟起嘴,心头升起不满的气泡。
“紧张?我为什么要紧张?我只是希望你能尽早还我清白而已。”
他替自己倒了杯葡萄酒,坐到沙发上盯着她看,“看不出来你这张嘴还满硬的。”
原本抱着满腔热情来见他的若薇实在受不了他看她的样子,好像她说什么都是在放屁似的!
此时此刻,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要他肯给她一个信任的眼神。
她冲动地举起右手, “那……我发誓总行了吧,我发誓我没偷你的东西,若是我真的偷了你的东西,随便你把我怎么样都行。”
他轻啜一口酒,毫无感情地回道:“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希腊不是只有文化,还是个有法律的地方,我只会把你移送法办而已。”
“好吧,你不会把我怎么样,那我换个说法,若我真的说谎,我就……病死、被雷劈死、被车撞死,所有最惨最惨的事全会发生在我身上总行了吧?”
怎么搞的,她认真的模样竟让他想相信她……
不行!说不定,这只是她垂死挣扎,意图蒙骗过关的方法罢了,他不是第一次被骗,他必须坚定自己的意志。
“小姐,别再试图用这种可笑的话来骗取我的同情!我只相信事实,相信证据,你还是早点回房休息……监牢毕竟是监牢,可没那么舒适的床铺可睡,你该好好珍惜这个夜晚。”
她都已经发了毒誓,他竟然还对她无动于衷?
好歹……好歹她也称得上是个美女吧?
虽然,比起那个美艳丰满的安琪洛,她的身材是娇小单薄了些,但那些曾经追求过她的男生总不约而同的说她甜美单纯的模样像个带着光环的小天使,为什么在尼可眼中,她的优点通通都不见了,只剩下“小偷”两字呢?
尤其,他又是她长这么大以来,惟一让她一见钟情,心仪不巳的男人,他的不信任,怎能不教若薇失落伤心?
纵使再乐天,一向娇生惯养,平顺惯了的若薇也有些恼羞成怒了。
“可恶的尼可先生,你凭什么就是认定我是个骗子?”
他仍是一派镇定冷静,“若事实证明你不是,我自会还你清白。”
“事实也没证明我是呀,但你说起话来字里行间却老是让我觉得,你早巳认定我是个小偷了!”
此时,她原本总是闪亮澄澈的眼神,透着深深的受伤。
“我看起来就像小偷吗?我在你眼中,除了是个小偷,就什么也不是了吗?若你是生气我擅自进入你的办公室,我愿意尽我所能来表达我的歉意,但在我眼中,你的办公室就只是博物馆这栋美丽建筑中的一部分罢了,我实在不晓得里头有什么可偷的,也实在不晓得,你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鄙视而冰冷的眼神看我——就算事实证明我是清白的,你对我的伤害也早已造成。”
“你说这些,是希望我向你低头吗?”
他无动于衷的淡漠表情彻底让若薇死心,看来,她说了那么多,完全没有改变他的心意。
“我不要你的低头,你最好是赶快找到我犯罪的证据,把我抓起来丢人大牢吧。”她垂下眼眸赌气的说:“我想,你这个人根本是心理有病!你巴不得我立刻被丢进牢里,若事实证明我真的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我想你一定会大失所望吧。”
瞥见她眼中弥漫的水气,那对泛红而带着浓浓失落的眸子,让尼可的心在瞬间抽了下。
他犹豫了会,终于说服自己稍稍将口气放软了些。
“唐小姐,我只是为了保护我的公司而做合理的怀疑,请你不用做太多情绪性的联想。而若我的语气让你感觉到人权被侵犯,那么,我愿意在此对你说声抱歉……如此一来,你愿意离开我的房间,先回房去好好休息了吗?毕竟,在证据未查明之前我们争论得再多,都是毫无意义的事。”
他是在赶她出去吗?
若薇咬着下唇,忍住不让眼泪掉出眼眶,“相信我,现在我,刻也不想多做停留。”
起身离开尼可的房间,若薇倚在门口好一会儿,仍然想不透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固执而没人性的男人?
而更惨的是,这男人,竟是她唐若薇一见钟情的对象……
深呼吸一口气,她回头安慰自己:反正事情迟早会真相大白,届时待事实还她清白之后;看他面对她时,还拽不拽得起来!
搞不好,到时候会因为他的心怀愧疚,反而让她有可趁之机。
想到这儿,若薇低迷的心情终于好转了些,但
哼!她不甘心平白被冤枉,既然她唐大小姐不舒坦,她非得好好想个办法,让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也不好过才行。
尼可一向是个生活规律的人。
每日上午九点以前,他一定会到达办公室开始处理永远堆积如山的公事。
今早,他如往常般坐在办公室里批阅公文,稽查每个分公司的营运状况,但他却明显感受自己的心情无端地烦躁。
老莫这个老家伙,办事真是越来越没效率了,查一个女孩的底细,竟然花了三天的时间还弄不出个端倪……
而家里的管家已经三度知会她,那个女孩摆明为了抗议他给她冠上的罪名,连续两天送到她房里的餐点都没动。
她是以绝食来威胁他吗?
明明知道状况,尼可却是铁了心不去看她一眼。
他说过,他要看的是事实、是证据,绝食说不定只是她博取同情的一种伎俩,他何必要去看她可怜兮兮的模样来混淆自己的判断呢?
那么,他又为何心烦?
该死的!要是老莫再拖个几天,她岂不是要活生生饿死在他家?
正浮躁地丢下手中的钢笔,阖上眼前的公文夹,多天不见的老莫在此时急急忙忙地走进他的办公室。
老莫脱下帽子挂在架子上,“我回来了。”
“这女孩是什么大人物?这点小事竟需你出门三天才能办妥?”看见老莫,尼可终于松了口气,但他说话的口气仍是惯有的威严。
“尼可,被你给说中了,这女孩还真不是普通的人物呢。”
“哦?”尼可的指尖在桌面上敲呀敲的,“她是个通缉犯?窃取商业机密的顶尖高手?还是……她也是诺基的情妇之一?”难怪她唱作俱佳,差点让他怀疑自己冤枉了人。
“这回你可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尼可的眉心一皱,“怎么说?”
“你可知唐小姐的父亲是谁?”
这个老莫,连说句话都那么不干不脆的!?
尼可的口气不怎么好,“我连她的背景都搞不清楚了,更遑论她父亲?难不成,他们一家都是做‘这一行’的?”
“当然不是。”老莫拉开办公桌前的椅子,在尼可对面坐下,“亚洲最大的造船厂负责人詹姆斯先生你还记得吧?”
“那位风趣幽默的詹姆斯先生?当然记得!我们不仅在业务上有频繁的交流,去年夏天,我还曾亲自前往参加该集团最新渡轮的下水典礼……”尼可不耐地盯着老莫,“但,这跟我要你去查的究竟有什么关系?你以为我很闲吗?老莫……”
“关系可大喽!”为了给他这个主子一点点的教训,老莫暂时置生死于度外,故意吊足尼可的胃口,“给你一点提示,詹姆斯先生是台湾人,那位被你软禁在家里的唐小姐,也是位道道地地的台湾人。”
尼可的心头开始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那又如何?”
“詹姆斯先生的中文名字叫做唐建文,跟唐小姐同姓。”
尼可不敢相信自己心头的推测是正确的,世界上会有那么巧的事情吗?
“所以……”
“所以……”老莫嘴角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你猜得没错,唐小姐正是詹姆斯先生亲生、且惟一的女儿。詹姆斯先生因为担心女儿一人独自到希腊自助旅行,还特别将他身旁最优秀的特别助理派到希腊来暗中保护唐小姐,据说,那位英文名字叫艾力克的特别助理,目前正动用所有的关系在希腊的土地上寻找失踪的唐小姐,只差没将我们的国家整个翻遍……”
尼可咬牙切齿,“亲爱的老莫,还有更好的消息吗?”“据我所知,艾力克已经查出唐小姐最后的踪迹,是出现在波妥卡斯家的造船博物馆,若我猜得没错,他很快就会找上门来。”
“该死!”
听到这儿,尼可立刻从办公椅上起身往外冲“总裁,您要去哪里?”老莫假惺惺地跟在后头唠叨,“您觉得,身为亚洲造船大亨之女,造船厂规模甚至还略大于波妥卡斯造船厂的唐小姐,有可能用这种不入流的方式,偷窃我们的商业机密吗?”
尼可蓦然止步回头,降到冰点以下的酷脸没有半丝笑意。
显然,尼可并不欣赏老莫自以为是的幽默感。
“老莫,你信不信……虽然我敬你如长辈,但在盛怒的状态下,我还是有可能一拳打歪你的嘴?”
老莫摊开双手,做出一脸无辜的表情。
“我只是提出我的观点罢了,再说,您不是一再强调,合理的怀疑是必须的吗?”
“该死的老头,等我回头再跟你算账。”
丢下老莫,尼可愤愤地踏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