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昨晚真是累死他了!
幸好他人脉广阔,才能把这件事办得这么漂亮,而且如果他坚持不说出大嫂的去处,保证他大哥绝对想不到,他会把大嫂藏在哪里。
越想越得意,利展裔虽然觉得浑身酸痛疲倦,但是却也为自己做的事,感到非常的骄傲和愉快。
要让大哥彻底把事情的轻重想清楚,这是最冒险的做法,但也是最快的方法。
不过说实在的,他其实没把握,他大哥什么时候才会想通就是了。
咦!
有杀气?!
打了一个大阿欠,利展裔突然觉得脖子凉凉的,好像被一双满寒冰似的眼睛给瞪着。
一转头,利家燊不发一语地就站在他背后,利展裔吞了吞口水,这种活像要把人“拆吃入腹”的感觉好熟悉啊!
就像……就像……
对了对了,这种感觉就像当初他故意搞破坏,介入聂擎和汪芷葳之间时,聂擎当时的写照。
“早安,大哥,这么早就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呢?”
虽然昨晚才和大哥争执过,但是他一向秉持“兄友弟恭”的高尚修为,那件事归那件事,和他现在和颜悦色甚至带点谄媚的问早,绝对没有一点关系。
“她呢?”揪起弟弟的衣领,利家燊声音沙哑的逼问着。
一夜没睡的他,整个下巴长满了淡青色的胡渣,看起来非常的疲累不堪,但一双眼睛却仍然炯炯有神的。
昨晚看着郝瑷美跟着弟弟离开时,眼神里透露出的哀戚,让利家燊整个心都纠结起来,但他却放意忽略那种心痛的感觉!任由她离去。
没错,是他先发难的,是他用言语伤害了郝瑷美。可是他没想到,他这么做竟然会立刻失去她。
“她?哦!大嫂她哦……嗯,看你好像还没想通的样子,我不告诉你。”摇了摇食指,利展裔并不打算说出郝瑷美的去处。
宾果!宾果!
看大哥那副要吃人的样子,看来他的决定是对的。
他就说嘛!有些人对自己的感情,总是表现的毫不在意,其实内心却在意的很呢!
“你……”利家燊咬着牙、拳头紧紧的握着。
要不是因为利展裔是他弟弟,要不是因为他知道利展裔这么做是为他好,他早就一拳挥过去了。
今天如果换做是别的男人,当着他的面带走郝瑷美,他绝对会让那个男人吃不了兜着走。
是的,他是在担心郝瑷美……
可恶——可恶——
他就是无法漠视,她在他心里迅速攀升的地位,就是无法贯彻始终,对她真正的无情。
昨晚明明一切都在控制之中,但利展裔一搅和进来,他就完全失控了。
一整晚想的都是郝瑷美,还有她哭泣时令他心痛的样子。
“大哥,学着正视自己心里的声音,我跟你说过,郝家没有对不起过我们,你是在做无意义的事,而且也伤害了无辜的大嫂了。”
重重叹了一口气,利展裔难得正经八百的说理,他希望哥哥能够珍惜和郝瑷美的缘分,希望他们能够真的一起白头偕老。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将身体躺进沙发里,利家燊讷讷的喃喃自语着。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弟弟的想法会和他相差这么多?
自从他们的父母死后,利家亲戚们瓜分掉父母胼手胝足打下的利盟江山、把他们兄弟俩当成皮球一样,踢来踢去的嘴脸,是那样的丑恶不堪。
而一向表现出对经营不善企业,秉持济弱扶倾态度的郝氏集团,却独独对利盟企业危机不闻不问,全都让他恨之入骨。
但为什么弟弟还能这么说呢?
“大哥,我知道你一直觉得郝家对不起利家,但商场本来就是这样,郝氏集团根本没有这个义务要帮利家,不是吗?你利用伤害大嫂来报复郝家,对大嫂一点都不公平。”
呼!总算把话说完了,想不到我还满会说道理的,利展裔啊利展裔,你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啊!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想一想。还有,你今天下午不是约了钛宇集团的龚玺,谈台北信义区的开发案,先去睡一下吧!免得谈的时候精神不济,平白损失该争的权益。”倚着沙发抚额,利家燊转移了话题。
“行了行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你别啰哩叭唆的。对了大哥,我说你既然已经把利盟交给我一个月,你就不要再叫任天堂向你报告我的表现,我保证利盟绝对不会在这一个月内倒闭的。”
挥挥手,利展裔伸了个大懒腰,幸好他大哥还够理智,没有真的海扁他,要不然他俊俏的脸就完了。
反正对大哥和大嫂的事,他已经尽了全力,接下来就要看天意怎么安排了……
※ ※ ※
抱着膝坐在床上,郝瑷美完全没有一点食欲,放在床边的早餐和午餐,一口也没动。
她此刻的心情沮丧到了极点,她回想嫁入利家之后的种种,脸上的表情忽悲忽喜。
她不明白,难道之前和利家燊的恩爱逾恒,只不过是一种错觉?
可是当时利家燊对她是那么温柔、那么呵护备至,为什么才几天的时间,一切就都变了。
只因为他发现她当初是不情愿的新娘,是个想逃离他的新娘?
但是,这个理由他不是在婚礼那天就知道吗?
婚后他也没再提起过或问过,为什么归宁之后,在他答应爷爷和何嫂要好好照顾她、疼爱她之后,回到利家态度马上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不懂,她实在不懂啊!
将头理进膝间,即使郝瑷美决定封闭自己的心门,但一颗想利家燊的心却不受控制的自己飞了出来。
“瑷美,我进来啰!”
百忙之中抽空来看郝瑷美的宋娸,在敲了几下门都没回应的情况下,径自打开没有上锁的房门。
一进门宋娸就惊讶的发现,以前那个开朗阳光的郝瑷美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现在缩在床角抑郁不展的郝瑷美。
今天一大早,利展裔就匆匆忙忙请她来这里陪郝瑷美。虽然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但是从郝瑷美现在的样子看来,是怕郝瑷美想不开而去做傻事。
“怎么了?为什么哭?瑷美……”
放下工作完顺手带在手中的化妆箱,宋娸在郝瑷美的身边坐了下来,拍着她的肩膀关心的询问着。
郝瑷美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晶莹剔透的泪水,不断不断的涌出、落下,宋娸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到底是谁欺负她,把她弄得这么伤心,让她哭成这样呢?
“娸……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呜……”
听宋娸提起,郝瑷美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而,她转头看向宋娸,几乎泣不成声。
“是利展裔告诉我的,他说得不清不楚,我只模糊的记得他要我来陪你,其他的就要问你了。”
接到利展裔打来的电话时,她还愣了一下,后来才想起来,利展裔是郝瑷美的老公利家燊的弟弟。
“家燊他……他说……我既然不想嫁他……他会成全我……哇呜……也就是说他、他不要我了啦!”
郝瑷美一想到利家燊说的话,心就觉得好痛好痛,不过也因为太过伤心,所以说出来的话,也就完全没有章法可言。
“你的意思是说,利家燊他……要跟你离婚?”
去芜存菁找出重点,和郝瑷美认识这么久了,宋娸早已知道要如何掌握她说话的要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昨天晚上,展裔问我为什么婚礼那天,我和家燊最后会一起出现。然后我说着说着,就说出那天我把你打昏的事,接着家燊突然回来,一开口就……就说……”
扁了扁嘴,郝瑷美一想到那些残忍的话,就什么话都说不下去了,稍稍止住的眼泪又飙了出来。
“好好好,瑷美你先别哭。我想家燊他应该是压力太大,最近你爷爷不是请他帮忙郝氏集团做整合工作,我想他是为了在你爷爷面前好好表现,所以才会这样子吧!”
对哦!她都忘了找郝瑷美算一算婚礼那天敲昏她的账。
啊!不对不对,现在不是跟郝瑷美算账的时候,先帮她解决问题比较重要。
“展裔也是这样说,可是……家燊昨晚的样子看起来是认真的,我真的很怕他不要我……”
郝瑷美低着头神色黯然的说,她不想离开利家燊,但是如果他真的不要她了,她还要继续强留在他身边吗?
“瑷美,别想那么多,我想家燊不是那种人,不要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了。你暂时住在这里也好,让家燊把事情忙完,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拍了拍郝瑷美的头,宋娸知道自己的话只是安慰之词。
因为老实说她也没有把握,利家燊和郝瑷美之间的事,是不是真的如她所说的那么单纯。
叩叩——
一记响亮的敲门声传来,郝瑷美和宋娸同时看向门边,门口站的是一个可爱的三岁小女孩和一个笑容可掬的二十多岁女人。
“姨、抱抱,抱小卉卉。”小女孩快速的朝郝瑷美奔去,一边热情的张开双手要求着。
昨晚郝瑷美一到她家,她就喜欢上了这个阿姨,本来一大早起来她就要来看阿姨了,但是妈妈说不能太早去吵阿姨,所以她才忍到现在。
“小卉卉,乖。”
抱着城思卉坐在自己的腿上,郝瑷美暂时忘了自己的烦恼,亲密的跟她玩了起来。
“睡得还好吧!思卉一大早就吵着要来找你,我拗不过只好带她来了。”杨娃娃笑着,一边重新仔细看着郝瑷美。
怪不得她女儿城思卉那么喜欢郝瑷美了,郝瑷美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就像一个天使一样,虽然她的心情似乎不怎么好,不过无损她发出的温柔天真光辉。
“嗯!谢谢。不过我觉得很不好意思,昨天那么晚还来打扰你们。”微微向杨娃娃点了个头,她最怕给别人添麻烦了。
昨晚利展裔带着她来到城家,请城兆萱帮忙收留她一阵子,城兆萱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
城家目前除了城兆萱之外,还有她爸爸妈妈、大哥大嫂,以及小外甥女等。
不过城父城母出国去了,所以她只见到刚从加拿大回来的城兆维、杨娃娃,以及他们的女儿城思卉。
因为他们一家人对她都非常亲切,所以她也就安心的住了下来。
“你千万别这么说,我正缺一个人来作伴呢!”杨娃娃走进房间,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谢谢你,城太太,我们家瑷美就先拜托你照顾了,我还有事必须先走。”看了看手表,宋娸提起化妆箱准备离开,她今天还要赶去一场秀帮忙化妆,不能留在这里太久。
看城家的人感觉都不错,郝瑗美待在这里也有人陪,她就不必担心了。
“你不再多留一会吗?”
抓住宋娸的手,郝瑷美有点不想让她离开,虽然杨娃娃或城兆萱都对自己很好,不过毕竟这里对她而言是陌生的,她还是希望宋娸能在这里陪她。
“我下午有一场秀要去,所以……”
反身握住郝瑷美的手,宋娸抱歉的看着她。她知道郝瑷美在害怕,但是她有工作在身,不得不走。
“好吧!有空记得来看我,还有千万不要让我爷爷知道我的事。”
郝瑷美松开手,她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宋娸是个大忙人,她不能因为自己而自私的留她下来作伴。
“知道了,瑷美再见,城太太再见,小卉卉斑斑啰!”向三个人挥手道别,宋娸离开了城家。
“郝小姐,你这个朋友真是有趣。”杨娃娃笑咪咪的说,顺便伸手理了理城思卉的头发,脸上一派慈母的温柔。
“是啊!她是我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
将城思卉抱给杨娃娃,郝瑷美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杨娃娃母女,内心不禁涌起了羡慕和向往。
如果她能够有利家燊的孩子,他是不是就不会对她那么凶了呢?
“郝小姐……其实我应该叫你利太太吧!你跟利家燊才新婚不久,应该很幸福快乐吧!怎么会一个人跑出来呢?”
这是她昨天晚上就想问的问题,她虽然没去郝瑷美和利家燊的婚礼,不过晚上的婚宴她倒是有参加,所以她认得郝瑷美,也知道她是利家燊的太太。
她还记得,娇宴的时候两个人看起来很甜蜜、恩爱,尤其是利家燊,他对郝瑷美的呵护备至,让她印象非常深刻。
“也没什么啦!他最近实在太忙了,我想出来透气他又不放心,所以他拜托展裔带我出来散心。”
第一次说谎,郝瑷美偷偷用手指在背后比了个叉叉。
她知道杨娃娃关心她才会这么问,但是除了宋娸以外,她不想让外人知道她和利家燊发生的事。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就安心住下来吧!等兆萱或是我老公有空,我们再一起到处看看。”
明白郝瑷美不愿吐露真心话,杨娃娃也不勉强。
“嗯!谢谢你,小卉卉,我们要一起去玩哦!”朝杨娃娃报以感激的一笑,郝瑷美随即低头对城思卉说。
“好——”
大声又洪亮的回答,小小的城思卉觉得,除了妈咪和兆萱姑姑之外,她最喜欢瑷美阿姨了。
看着城思卉无邪的笑容,郝瑷美也笑了。
她现在就算想的再多也没用,不如放开心情好好的生活,等到她有足够的能力可以整理自己的心情,再说吧!
她相信,她和利家燊就如同爷爷告诉过她的,是百年修来的缘分。既然是百年才修得来的缘分,她相信不会那么轻易就没有了的。
只是,家燊他也是这么想的吗?
尽管郝瑷美坚信她和利家燊仍有未来,然而她心灵深处,却还是忍不住悄悄地怀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