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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言此路不通 第九章

  邵震廷陪着刑宇凌赶到医院,一路上她终于恢复了平常的冷静,她平稳气息,想起刚才电话中的对话。

  “请问是‘凌儿’小姐吗?”男声带着迟疑问道。

  “我是……”她的忐忑转为深深的疑惑,该是由连颢手机拨打出的电话,为什么传来的却是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连先生在路上出了车祸,车子受到严重撞击,他受了伤,现在陷入昏迷。我们听见他昏迷时一直喊着‘凌儿’,而连先生的手机里,你的名字和电话排在第一个,能否请你马上到医院来一趟……”电话另一端的警察试图对她解释,为何会打电话给她的原因。

  整个身体僵直得像石块,她怎么也无法想象,他竟出了车祸,甚至在昏迷中仍呼喊着她的名字?!

  她不相信!不相信!

  他怎么可以让自己生命危险,那样强壮的肩膀、宽厚的胸膛……不!她不信!

  来到医院,一个警察走到他们面前,简单确认他们认识连颢后,随即指着床帘暗示两人走去。

  她摒住呼吸、脚步迟慢,她担心她的恶梦成真,这会让她硬撑起的防护倒塌。

  迟疑了好似一世纪之久,刑宇凌才缓慢的拉开床帘。

  一见到躺在病床上的连颢,她蓦地红了眼眶。他脸上有大片的擦伤,头部甚至被绷带层层包裹,赤裸着上身,右臂绷带染了刺目的血红……

  到底是怎么了?

  她着急的四处张望,不明白为什么没有人来告诉她,连颢的情形到底是怎么样了?

  他会死吗?伤势严重吗?

  一想到他可能会离开她,她就慌乱得几乎昏过去,但是她冷着脸,竭力隐藏起她的惊慌,就怕一不小心情绪溃堤,她会在急诊室里失控的大声号哭。

  “凌儿……凌儿……”

  低声的呼喊来自连颢口中,他依旧昏迷着,失去血色的唇无意识低喃。

  刑宇凌美丽的眼完全失去光采,惊惧又感动的泪水在眼眶打转,看着他昏迷中的消瘦脸庞,因为不适而蹙紧双眉,她不由得伸手轻抚他微乱的发,泪水终于滚下脸颊。

  “连颢、连颢,醒一醒、醒一醒啊……”她轻声呼唤着,彷徨无助,泪水像开了闸似的不停流下,她只能用手背拭去眼泪,一次又一次。

  邵震廷不像她一样失了主意,他主动找来医师,了解病情之后才又重新回到病床边。

  “他没事,只是因为脑部受到撞击,一下子失去意识,还好车子有安全气囊,没让他受到太大的伤害,不过他没系安全带,所以上半身有多处擦伤,他右臂有个比较大的撕裂伤,缝了十几针。”

  “是车窗破了的关系吗?”她拭去眼泪,疑惑的问。

  邵震廷摇摇头,示意她看看床脚下,放着一块染了血的残破画布。

  “这幅画本来是镶了框的,结果被他一撞全碎了。”

  刑宇凌一看,手紧紧捂住唇,怕自己会哭出声来……

  那是一个身着古代宫廷服、手挽缎扇、一头金发,还带着面具的美丽公主……

  那是她,那是在威尼斯时的她。

  她心痛的紧闭上双眼。

  他好傻、好傻!

  她都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为什么他还……

  她的心被狠狠撼动着,他的深情,她还得起吗?

  “我想,你们大概不需要我留在这里。”邵震廷虽不谈感情,但一个人真情至性的表现,他不可能看不出来。

  好似有一股情愫紧紧将他们两人圈在一起,那是他无法插入、也不想插入的一个圆圈。

  刑宇凌回头看他,只是抿着唇不发一语。

  眼前冷峻的男人,是她以结婚为前提,正在交往的男朋友,可躺在床上,满脸伤痕,正陷入昏迷的连颢,却是被她以原则、理智问题摒弃交往的男人……

  其实,既然他已无大碍,那她没有留下的必要,只是……她怎么也走不开身,她的心被他完全揪住了。

  邵震廷离去前还体贴地拉上床帘,留给两人一个完全属于他们的空间。

  刑宇凌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除了他,她再也听不到其它声音。

  “我跟你分手、不想见你,你却突然出了车祸,你是故意要我走不开吗?”她轻声低问。“你是存心要我内疚吗?”

  她贴近他,将头搁在他宽厚的胸膛,长发散在他的颈际,就这样偎着他,她的心痛得一塌糊涂。

  为什么……为什么只是这样靠着他,就能让她感受到一股不可思议的温暖,想起最近这些个夜里,她一个人独眠,像是被他养成了坏习惯,听不到男人熟悉的心跳声,她总是翻来覆去不成眠。

  她困惑了。

  连颢说爱她,她不肯相信,她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好,能好到让他真心对待,所以她否定他的爱情。

  又因为她对未来另一半早有计划,所以她告诉他,他不是她想嫁的对象,狠狠的伤了他之后,转头离去,来到另一个男人身边。

  她走得洒脱,还拚命说服自己,她对连颢,其实并没有太多感情,只是……

  被他的深情所感动,这样算爱吗?

  因为他受了伤,就心急如焚,疼得像是要喘不过气,这样算爱吗?

  这样靠着他,她就满心的温暖,再也不想离开,这样又算不算爱呢?

  她的迷惑愈来愈深,却不想急着厘清。

  只想留在他的身边,就算是再一会儿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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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过了很久,麻醉药慢慢退了,连颢的眉蹙得更紧,因为察觉了全身的刺疼酸痛。

  入眼可见粉色窗帘,他皱起眉,一下子没意会到自己在哪里,鼻端有着隐约的茉莉花香……是谁?

  他微转头,察觉颈项边有熟悉的黑发缠绕,低头一看,一个小人头,正趴在他的胸口。

  是梦吗?

  他真的在做梦吗?

  全身几乎快散尽的骨头,一阵一阵疼痛提醒他这不是梦,他慢慢想起来,那一台急速冲来的车辆……他想起来,他出了车祸。

  他的双眼茫然,麻醉药的副作用,令他的感觉有些恍惚,似乎看到她正低声啜泣着。

  “凌儿……”他困难地张开嘴,发出一声低唤,止住她的抽泣。

  原本趴在他胸口轻声哭着的她缓慢抬起头,小脸上满是泪痕,不敢置信地望着他,接着很快的用手背抹去所有泪水,露出淡淡的笑容。

  “你醒了?”刑宇凌哑声低问着,她止住了泪水,却掩盖不住因啼哭而低哑的嗓音。

  “你怎么来了?”他低声问道,每说一个字,胸口就剧烈疼痛。

  刑宇凌身子一僵,并不打算让他知道,是警察经由他的呓语判断,才打电话联络她的,这会让她尴尬。

  “我坐车来的!”她故意避开他的问题,不直接回答他,见到他痛苦的神情,她连忙凑上前去。“痛吗?还痛吗?”

  连颢摇了摇头。

  他费力的举起手来,抹去她脸上的泪痕。

  “担心我吗?”他轻扯嘴角,高兴了,看着她几乎伏在自己的身上,长发散在他的胸口,搔着他的身,也撩着他的心。

  闻言,她的脸微红,小手猛地一打,忘了他还躺在病床上。

  “哟!”他吃疼的皱起眉。

  “你、你还好吧?”她一慌,面露自责,赶忙离他远一点,以防自己又失控。

  连颢挑眉一看,她站得老远,更让他皱起眉头。

  “过来。”他艰难的朝她举起手。

  她摇摇头。

  “你不怕我又打你?”她对自己的脾气没什么信心。

  “过来。”他又重复了一次,高举的手扯动他右手的伤口,顿时脸色一白。

  刑宇凌见状,赶忙走过来,将小手放到他的大掌中。

  才一握住他的手,那双臂膀就猛地抱住她,把她往他怀里扯。

  “天啊,我好想你。”将脸埋在她的颈项中,他的轻呼有着压抑的想念,几乎要因为她的靠近倾巢而出,将他淹没,再不抱住她,他就要灭顶了。

  这段日子以来,对她那无处宣泄的爱意,像温热的血液般流窜他全身,现在他的爱情再也无法收回去。

  他要全力争取,他要让她留在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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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颢由急诊室转入普通病房里,刑宇凌里里外外打理他的一切。

  她想留在病房里,却总是因为他过于热切的眼神,导致小脸被烘得通红,只好找借口暂且离开,却又因为担心,再度回到病房里。

  就这样,她终于愈来愈能接受他过于放肆的目光,一颗心仍过于快速的跳动,但小脸上只剩微微的粉红,像鲜嫩欲滴的水蜜桃。

  邵震廷很体贴地准了假,几天下来,她总是在连颢身旁陪着,纵使有一些需要她处理的事情,她也是去去就回,夜里,就在看顾床上睡着、陪着他。

  虽然人躺在医院里,但连颢病得很欢喜,这从他总是带笑的眸子里可以看得出来。

  第一次被她温柔的照顾,他心中有种奇妙的满足感,他甚至希望伤口能好得慢一点,让她能照顾他久一些。

  可他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很矛盾,明明想提供她一个温暖的肩膀,由他来照顾她,但实际上的情况却是颠倒过来,虽然他也很享受这样的感觉。

  当查过房的医生面带笑容地告诉他,说他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过两天拆线后,就能出院。

  但是出院这件事,却一点儿也不能让自己开心。

  他关心的是,当他出院后,她还会留在他身边吗?

  “想什么事想得这么专心?”

  刚买了午餐的刑宇凌,一进房就看见他出神的脸孔。

  “想你。”他回答得理直气壮,轻抚她的脸蛋,眉间眼底都是深情。

  她瞪了他一眼,不过还是体贴的放直了枕头,让他可以靠在床背上休息。

  他真幸运!

  想起医生带着笑告诉她,只要车子被撞的地方再往后一点,只要再那么一点,整个情况就完全不一样。

  她不由自主地紧握他的手,不能想象自己差一点点就再也见不到他。

  她的手轻抚他的伤处,虽然伤处已经结痂,但是他全身上下的伤口看起来还是很骇人。

  “那张画……”她将眸光定在墙角、那张染血又残破的画布,回想先前要不是她机警阻止,这画早就被清洁员拿去丢掉了。

  “那张画我花了好久时间,只可惜染了血,美感都被破坏了。”

  “那个人是……”刑宇凌抬头,看着他的眼。

  “是你,那是我记忆中的你,那一个在威尼斯街角,捕捉我所有视线、勾走我心魂的美丽公主……”

  “都这么久了,为什么你总是要一再提起。”打断他的话,刑宇凌不想再听,怕自己会软弱。

  “因为我想忘也忘不掉。”他轻叹一口气,摇摇头,决定不再说了。

  “你和执行长最近怎么样?你老是出现在这里,他不会吃醋吧?”他强装出笑容,私心地想从她口中听到两人所谓的“交往”已经云淡风轻。

  “很好,他都会找时间到医院来看我。”她低头打开便当盒,夹了一口菜到他嘴里,状似镇定的说。

  他的心一沉。

  “那就好,我还以为他会吃醋、生气……”他嚼了嚼,现炒的新鲜蔬菜,咬来却有些酸意,是从心口泛出的吧!

  “你就这么希望我跟他没什么好结果?”她冷冷的说。

  其实,她与邵震廷除了公事之外,几乎没什么交集,她对这段感情已经渐渐不抱期待。

  “你可能要失望了,执行长有提到,等你出院之后,我们就把结婚的事赶快办一办,到时候你可要赏光。”说到人生大事,她的表情仍旧没有起伏,平常得就像是在谈论天气。

  呵呵笑了两声,连颢的心好酸。

  这么快?

  也好,只要她过得好,那他会祝福他们。

  气氛很诡异,明明就有爱恋的分子存在,却被硬生生压抑住。

  那一场追逐由威尼斯开始,一路延烧到了台湾,海盗不想放弃,原想直接掳走公主,一如他狂妄进驻她的心。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因为他不想让公主难过,公主心中只有王子,那他也只能选择离开。

  纵使难过,他也要逼自己忍受。

  “我可以自己来,你也快吃饭吧,菜都冷了。”他淡淡的说,唇边有着苦涩的笑,终于决定放手。

  “医生说,我明天就能出院了。”原本,还想再拖个几天,但是眼看她冷漠如昔,他却愈陷愈深,知道再这么下去,他迟早会被相思折磨至死。

  看着他温柔且体谅的双眼,刑宇凌的心也好像空了。

  “我会离开台湾,找个地方好好作画,不过不会担误展览,这一点你放心,也请你的执行长放心。”他完全替她设想好了一切。

  意思是,她可以对他完全放心了。

  “至于你们要结婚的事……”心像是被狠狠抽了一下,但连颢还是坚持把话说完。“我就不参加了,没空……你知道的,我的进度落后很多。”

  盯着她的侧脸好一会儿,连颢把所有的话藏在心里,只能对着自己说——

  很抱歉,我没有那么大方,没有那么洒脱。

  我没有办法,从容地看着你走向另一个男人。

  明白她的抉择,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想念,他只觉无力。

  温柔用尽、耐性用尽,他选择离开、选择逃避,选择远离这一切。

  小小病房里,今夜不再温暖,气温冷得冻人,冻得他的心几乎忘了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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