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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号恶魔情咒 第三章

  近中午时分,一辆接着一辆的加长型豪华礼车,鱼贯进入别墅,一头灰白发,身材略为发福的齐全,以天地盟长者之姿,伫立在主厅门口,欢迎着失散二十多年,在今日得以团聚的拓拔家另外两位少爷。

  几名老将一大早就来等候,打算等三兄弟相认后,把当年自个儿的威风骁勇,向小辈们炫耀一番,以便日后三兄弟收回大业,能靠当年勇,谋得重要职位。

  无奈,拓拔寿一声令下,把一干人等,全拒绝在书房外。

  在进书房之前,拓拔寿已大略知道两个弟弟的「身家背景」。

  大弟名叫拓拔野,当年父亲死后,带着他流浪的保镳,因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能力保护少主子,便间接托人把拓拔野送给一对家境不错的美国夫妇认养,美国夫妇也照约定让拓拔野学中文,并且在他成年后,告诉他身世。

  二弟名叫拓拔烈,父亲死后,护卫他性命的保镳,后来娶了一名韩国妻子,为了防范被仇家追杀,保镳便带着拓拔烈到韩国定居,这几年,拓拔烈也常私下回台湾打听兄弟的消息。

  偌大的书房内,三个身高皆超过一百八十五公分的男人,相互睥睨,书房内沉寂许久,半晌,穿着白西装,发蓄过肩的拓拔野,扬起一抹讥讽笑容。

  「我还以为,我拓拔野是全球最帅的男人,想不到这世界上真的还有两张和我雷同的脸孔。说真的,一开始我还不太相信我的养父母告诉我的话,关于我的身世,我以为是他们编造出来的故事。你们大概不知道,我的养母是个童书作家。」

  打量着另外两位兄弟,气质俊美阴柔的拓拔野叹气道:「到目前为止,我甚为满意我这张英俊帅脸。这样吧,我出一笔钱,让你们两位去整个型,因为,我无法忍受同样的一张俊脸,配上一颗刺猬头,或者是……」

  看了拓拔寿一眼,拓拔野又叹了一声。「配上一张严肃没有笑容的脸孔。」

  拓拔野想用幽默的话语,当作拉近兄弟情感的开场白,但另外两位似乎不太领情。

  「够了,我们今天相聚,不是来讨论长相的。」拓拔寿以长兄之姿发言。「能够再找回你们,我很高兴。」

  虽然重众的重点不是放在讨论长相上头,但光看三张一模一样的脸孔,就足以证明三人的血亲关系,无庸置疑。

  「我也是。」拓拔野双手环胸,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虽然我还是很在意你们分享我英俊的脸。」

  气氛还是不太热络,有点僵。

  拓拔野的幽默风趣,头一回遭到失败的挫折。他宁愿和两个女人组成三胞胎,至少女人比较能懂何谓幽默。

  坐落靠近窗边的欧式新古典野牛皮单人沙发,顶着一颗刺帽头的拓拔烈,不耐烦地道:

  「我相信你们也跟我一样?早就感应到我们三兄弟会重聚。」

  拓拔烈的话语甫落,拓拔寿和拓拔野对看一眼,各自点头。

  「我想找……」拓拔烈顿了下,道:「我们的母亲。」

  话语一出,书房内的气氛再度僵凝,沉寂之中,夹带着一丝伤感。

  「我想她已经死了。」

  埋藏在心底的伤痛冷不防地被揪出,拓拔寿黯然垂眼。

  「谁告诉你她死了!?是谁说的?」拓拔烈站起身来,怒吼着。

  拓拔寿淡然地睨他一眼。

  「母子连心,你不会没有感应到和我一样的感应。」

  自小只有寇叔陪在他身边,他比两个弟弟更需要母爱,更希望母亲还活着,但好几回他总感应到母亲已不在人世——

  多年来,他不提、不问,除了因为寇叔完全不清楚母亲的身分,甚至连母亲的真实姓名也不知之外,不提,也是因为他想保留一丝希望。

  拓拔烈无语地转身,大哥说的,他懂,毕竟他们是三胞胎,大哥感应到的事情,他也曾感应过,但在没有找到证据之前,他绝不会轻言放弃。

  「我可怜的弟弟,你是不是被韩国的养母给虐待,所以渴望亲生母亲的爱?」拓拔野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过你能长得这么健壮,也算是老爸有保佑。」

  三兄弟中,拓拔烈的身材最魁梧高壮。

  「弟弟!?」拓拔烈回头,觑了比自己「瘦弱」许多的拓拔野一眼,嗤声笑着:「谁说我是你弟弟?」

  拓拔野眯了他一眼,挑眉一笑。「当初我们的母亲生产时,可能因为你体格稍嫌大了些,一直挤不出来,那时候,我跟你说了一声『借过』,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拓拔烈瞪了他一眼,不怎么愿意承认自己是三胞胎中最小的。

  拓拔野拍拍弟弟硬邦邦的结实手臂,讥笑着:「看来,这二十多年来,你吃了不少韩国烤肉。」

  拓拔野自认风趣的话语,再度受到弟弟拓拔烈恶眼的打压。

  「我想你们应该清楚今天我们团聚的主要目的。」拓拔寿一语道出重点。「我要把父亲当年所创的天地盟拿回。」

  「我同意。」拓拔烈出声附和。

  属于拓拔家的事业,如今却落入外人手中,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收回。

  两兄弟想法一致,默契十足地对看一眼,倒是三兄弟中,比较「善解人意」的拓拔野,对收复江山一事,不以为然。

  「拓拔老头当年那么残忍地对待我们的母亲,你们还要帮他收复江山?」拓拔野嗤声笑道:「虽然父亲和母亲对我们而言只是个名词,对他们二老,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但是,我很同情母亲当年的遭遇。」

  心被刺痛了下,拓拔寿握紧拳头。

  「我想你们一定和我一样,想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拓拔寿叹了一声。「可惜的是,连寇叔都不知道她的真正身分——」

  「除了父亲之外,我想没人会知道。」拓拔烈刚毅的眼神,闪过一丝伤感。

  「可惜老头死了。」拓拔野耸耸肩。「天啊,我头一回对他死了这件事,感到一丝可惜。」

  「我想,还有一个人肯定知道。」

  拓拔寿的话语一出,两兄弟不约而同看向他,三人互望半晌,异口同声道:

  「齐老。」

  「齐老?」

  「齐老!」

  点头,拓拔寿语重心长。「我甚至怀疑,当年杀害父亲的人,也是齐全。不过,我还没找到证据。」

  「你问过他母亲的下落吗?」拓拔烈焦急的问。

  摇头,拓拔寿显得沉稳些。「没有,如果他愿意说,早在先前我们还没回台湾时,他就会以这件事为饵,引诱我们现身。」

  「听起来,大哥你话里的意思,包含着齐老想杀我们三兄弟?」拓拔野挑眉问。

  「不,他不会杀我们,至少目前还不会。」两手环胸,拓拔寿把整件事的利害关系,分析给两个弟弟听。「齐老指望我们三兄弟把天地盟收回,所以,在收回天地盟之前,他不但不会杀害我们,甚至会保护我们。我想收回天地盟,一来,因为它原本就是属于我们拓拔家的;二来,我相信这段期间内,应该可以查到和母亲相关的讯息。」

  「好,冲着可以查到母亲身分这一点,我答应帮助你们拿回老头的江山。」拓拔野正经的点头。

  三兄弟达成共识,三人围坐在书桌旁讨论起收复天地盟的计画,期间还闲聊一些这二十多年来各自的生活,这一聊,浑然不觉,几个钟头已飙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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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过晚餐后,三兄弟在别墅大厅,听取几名老将们提出的收复天地盟的计画,之后,拓拔野和拓拔烈各自回到饭店,一干闲杂人等也纷纷离去。

  当所有人都离开后,拓拔寿大步一跨,往楼上的房间奔去。

  推开房门,赫然见到一整天都窝在房内的女人,此刻跪在地上,手拿着抹布正在擦地——

  突如其来的开门动作,似乎把正在擦地的她吓了一大跳,她惊吓回头,见到是他,她明显松了一口气。

  「你在做什么?」跨进房内,两道浓眉微蹙。「谁叫你做这些工作?」

  她手腕的伤还没完全痊愈,万一伤口又裂出血,感染因而发烧,她那羸弱的身子撑得住吗?

  「我……」

  被他的怒气骇住,她跪在原地,拎着抹布,吓呆。

  「起来。」

  「喔。」

  她想起身,无奈跪的太久,两腿发麻。她两手撑住地面,吃力的站起之际,一双强而有力的大手一拉,把她娇弱的身子,扶的直挺挺。

  突然站起身,一阵晕眩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地倒入他怀中。

  瞥见怀中娇弱女子的容颜,仍是略显苍白,她娇怯怯的模样,看进他眼底,拨酵成一种怜惜的意味。

  在他凝视着她,心中情愫翻腾之际,一阵敲门声甫传进耳里,房门被推开。

  「呃——少爷——」端着晚餐的仆人,没料到进来会看到这种画面,一时间,错愕得不知所措。

  见有人来,尽管头仍在晕眩中,女子害羞低头,羸弱的身子忙不迭地退离他怀中。

  「那是什么?」拓拔寿盯着仆人手中端的东西问。

  「呃,是……是要给这位小姐吃的晚餐。」

  「晚餐!?」两道浓眉一拧,拓拔寿面有愠色。「现在几点了,你到现在才送晚餐来?」

  「少……少爷,是……是寇管家说……说……」见他发怒,小仆人快被吓死了。

  小仆人吓的脑内一片空白之际,正好走过来的寇仇见状,开口解释:

  「少爷,是你交代不让别人知道她在这儿,晚餐时刻,两位少爷和齐老他们都在,如果那时候就送晚餐过来,会让人起疑的。不过我有让仆人先拿一个面包进来……」

  寇仇的话语甫落,女子马上拿来吃了一半的面包给他看。

  「我有吃了面包,我不饿。」轻声说着,她的眼神流露出一丝担忧。

  知道自己是寄人篱下,她不能给这屋子里的任何人带来困扰,尤其是曾拿钱要她离开,不要她再出现的寇仇。

  拓拔寿看了她一眼,视线移向仍站在门口处,端着晚餐,手明显在发抖的小仆人。

  「把晚餐放下。」

  见小仆人一副吓呆的模样,寇仇索性自己去端。

  从仆人手中接过晚餐,把晚餐放在桌上后,寇仇对拓拔寿说道:「少爷,我有事想和你谈……」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是。」以为他累了,寇仇不敢打扰他休息,离去前道:「仆人已经整理好客房了。」

  说罢,寇仇看了站在少主子身后的女子一眼,心中无奈叹息,旋即退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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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离她几步远的单人沙发上,他静静地看她吃饭。她吃的极慢,一口饭、一口汤,都像是上天赐与她的无限恩情,含住一口,她要花好久的时间,才又送进第二口。

  在他而言,浪费时间就等于浪费金钱,吃个饭都得浪费这么多时间,扣掉一天三餐外加睡眠的时间,那她一整天能做的有意义的事,大概近乎零。

  「你叫什么名字?」既然决定要留下她,他要知道她的身家背景。

  正在喝汤的女子僵了下,握着汤匙的手腾在半空中,低垂的眼缓缓地抬起,对上他的眼,眼底的存疑立即消散。

  他有着一双令她安心的深邃黑眸。

  「我……我叫曲映雪。」放下汤匙,细柔的声音,轻轻地将自己的名字说出。

  「曲映雪?」凝视着她,一身的雪白晶肌,人如其名。

  「继续吃你的饭。」

  「我吃饱了。」

  看着桌上的饭菜,拓拔寿一双浓密的卧龙眉紧蹙起。除了汤喝了一半,碗中还剩三分之二的米饭,仆人帮她准备的三盘菜,她大概都只吃一口——

  吃的这么少,难怪这么瘦弱!

  「继续吃!」他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嗄!?」

  「我叫你继续吃。」

  听他的话,她乖乖地拿起筷子,端着碗,吃着饭。

  「你若是不喜欢吃这些菜,明天记得跟仆人说。」说完,看她一眼,他想,她一定不敢说,还是他来说。

  说下一句话之前,他已经把这件事记在脑里。

  「我……我没有不喜欢吃……」她夹了菜放进碗里,以兹证明。

  在他把她从面包店前带回这里来的那一刻,她心中暗暗警惕自己,绝不可以犯错,绝不能给他以及屋里的任何人带来麻烦和困扰——

  她深信,唯有如此,她才不会被赶走。

  见她急急地将每盘菜都夹了一口,送进嘴里,似乎担心他生气似地,他瞅着她低垂的容颜,心底的怜惜如涌泉不断冒出。

  他起身,步至窗边,不给她压力,让她静静地吃饭。

  站在窗前,拓拔寿一语不发,视线望向远方的灯光,他在思忖今日在书房里和两个弟弟商讨的那些事。

  齐老和那些老将们,建议他们三兄弟全住在这栋别墅,但他们三人皆反对,除了三人独立惯了,他考量的是经济学里很重要的一句话——不要把所有的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如果他们三兄弟全住在一起,那只会提供有心人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机会。要是三兄弟分开来住,至少当某一个人有危险时,另外两人还可以及时支援。

  在他仍低眼想着一些事之际,身后传来细柔的音调。

  「我吃饱了,我……我可以出去吗?」

  听到她的声音,他回过头,眉头一皱。「这么晚了,你想去哪里?」

  「我、我要把餐盘拿去洗干净。」

  「不用了,那些事仆人自然会做。」他慢步走到她身边。「坐下,我有话要问你。」

  他先坐到沙发上,她则搬了一张小椅子,端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等他开口问话。

  「你住在哪里?你在台湾还有家人吗?」

  似乎没料到他会问她这些,她的表情明显愣僵了下,片刻后,她表情害怕地猛烈摇摇头,但一下子又停了,想点头又不敢,垂下头之际,泪水已在眼眶里打转。

  见状,他缄默不语,盯着她看了好半响。

  「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你。」

  内心藏满伤痛的她无法言语,低着头,更多的眼泪串联出一串透明珍珠,直往地面延伸……

  拓拔寿睨视着她,冷然的眼底,一丝丝的温度在翻腾。

  从她在日本双手染血出现在他眼前那一刻,他就看出她身上背负一个异于常人的悲惨遭遇,尽管他一再告诫自己,毋需管这些「杂事」,但自她眼眶中垂下的那一滴又一滴的眼泪,滴滴不漏,流进他心底。

  那一定是一段她不愿回忆的过往,他不再逼她说,但不代表他不会去查。

  曲映雪——只要有名有姓,要知道她的过去,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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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在二楼房间窗口边,拓拔寿的视线定住在一棵大树下,正在打扫落叶的一抹白色娇弱身影。

  她来到这里七天了,和屋里的人谈话不超过七句,每天就跟着仆人一起工作,谁需要帮忙,她就马上过去。

  一开始,他反对,他不是要她来帮佣的,但他发现她会因为没有工作而不安,似乎在她的小脑袋里私自认定,只要有工作,就不会被赶出去。

  她怯懦不安的眼神,总是能轻易地扰乱他的心思,令他整日挂记着,无法办妥正事。

  为了解除她的不安、他的紊乱,他不再反对她帮忙仆人做家事,他想,这样一来,也能让她和别人多说一些话,免得整日关在房里,闷出病来。

  打扫工作告一段落,几名仆人走了,她却还留在树下,满怀心事,望着远方,旋即惯性的低下头去——

  他猜,她应该是在想她的家人吧!

  他让人查过她的资料,但仅知道她还有两个妹妹,在她七岁时,父母双亡,她们三姊妹由姑姑领养,一直到半年前她们的姑姑去世,上个月,她们的姑丈换了一间豪宅,不到一个月,却被杀死在豪宅里。

  低头思忖,她们三姊妹并没有一起住进豪宅,当时的她,有可能已经在日本,或者在正要被送到日本的途中。

  查到的资料显示,她姑姑家并不有钱,也没有投保,没有保险金,短短半年时间,她姑丈哪来的钱换豪宅!?

  整件事联想下来,他猜测,她们三姊妹极有可能是被姑丈卖了,卖了三个女孩,所以一夜致富。或许是她逃了出来,买方去找她姑丈要人,找不到人,所以成了刀下魂。

  思及此,他愤恨地握紧拳头,若不是她的姑丈已死,他一定会把他揪出来,若真相真如他所臆测,他定会让他知道私贩人口的下场。

  大树下,白色轻灵的身影,又做出令他心口一揪的拭泪动作,虽然隔的太远,没见到她流泪,但他猜也猜得到她又在哭了。

  或许意识到自己应该去工作,擦了泪,她急急转身想回屋里帮忙,一抬头,却看见他站在二楼窗口看她——

  只见她愣了一下,仿佛像是正在偷懒的员工,当场被老板抓包一般,她心虚地低下头去,拎着扫帚,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快步地奔向屋内。

  仍站在窗口边的拓拔寿,嘴角衔着一抹苦笑,暗想着,她就非得这么怕他吗?

  一阵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他的思绪,寇仇敲门进来。「大少爷,二少爷来电,他说要和你商量一些事。」

  搁下多余的情绪,拓拔寿走向桌旁,神色肃穆,接起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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