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霖没有多开口,跟他朝夕相处近一周,她深知不能多事的去关怀他,否则只会自取其辱。
「妳会觉得我那样做很差劲吗?」很突兀的,雷大峰突然转头看向她,「妳会觉得我很不应该吗?」
会!这是她心底真正的想法,但她没忘记合约里规定的事项,「你的任何决定、做法,我都全力支持。」
「是吗?」他像是嗤之以鼻的问:「妳是真心服从吗?」
他没漏看当他对着他家老头呛声时,米霖脸上隐隐露出的不赞同表情。
他觉得很不高兴!
之所以娶她进雷家,唯一的目的就在气死他家老头,所以他才会视她为工具,她是懂不懂?
米霖哪会知道他心中的百转千回,老实的说:「我只是很有感触而已。」
「什么感触?」他气怒的质问,音调已飙高。
米霖明知她该闭嘴不说话,可她是真的不忍看到他父亲那一脸落寞的模样,「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
「妳给我闭嘴!」雷大峰狂怒的火气直飙,「妳以为妳是谁?居然敢指责我的不是!」
米霖再不敢出声,只是低头不语。
而他愈骂愈气,索性将车停在路边,好好宣泄个够。
对于雷大峰而言,他向来都是这么的任性,只要看谁不顺眼,就恶意的指着人家的鼻子痛骂,完全不管后果。
他从没想过万一有一天,身边重要的人真被他给骂跑,又没人能替他善后,那时他该怎么办?
「妳还真以为妳是我雷大峰的妻子吗?告诉妳,要不是为了气我家老头,我怎可能会理妳!」他说着气话。
她……她知道。
「所以,妳凭什么对我讲那种人生大道理?妳知道我的身世背景吗?妳知道我曾吃过多少苦吗?妳凭什么批判我?」
她……她没有,也不敢。
「要不是我,妳能有今天不愁吃穿的生活吗?」雷大峰突然住了口,猛然看向米霖,有些担心自己骂得太过火,她会承受不住。
米霖只是怔怔的听着他的教训,似乎并不很难受──
该她的,她不想躲,谁教她是个罪人,而他又是她的恩人,所以他要怎么骂她,她会照单全收的。
「小米……」他反而骂不出口了。
她抬起头,「对不起,以后我会更听话的。」
雷大峰见她如此的认命、乖顺,虽然很想告诉她,他刚才只是一时情绪失控,只是火气莫名飙高,只是……但他向来很少对人低头,所以他只是伸手摸摸她的头,「陪我去喝酒好吗?」
「嗯~~」他说,她照做。
*
喝得酩酊大醉的雷大峰酒后吐真言,「小米,妳知道我为何会这么恨我家老头吗?」
米霖摇摇头,搀扶着他上计程车,边好言好语的安抚他,「你别多说话,先回家好吗?」
「不,我要说!」醉糊涂的雷大峰虽然意识不清楚,但脾气依然很差,「妳以为妳是谁,竟敢禁止我说话吗?」
米霖拿他没辙,「不敢。」
坐进计程车,告诉司机地址后,她无奈的说:「好,你说,我听。」
「妳让我说我就说,我是这么没原则的男人吗?」雷大峰藉酒装疯的功力还真是无人能敌。
连计程车司机都忍不住摇起头,自后照镜中对米霖投以同情的眼光。
「好,那你想说再说,不想说就别说。」不然该怎么办,她也不知。
雷大峰半瘫在米霖的身上,一会儿喃喃自语,一会儿又低声咒骂,像是想将心底的积郁全都宣泄出来似的。
「马的!每个人都在利用我……还以为我不知道!」
米霖只敢听他说,完全不敢发表自己的意见,怕一不小心又激怒他。
「……我妈真爱我吗?哼!她根本就是把我当成对付我家老头的工具……只要看到我一松懈、不够努力,就对着我哭诉她遭受多少委屈……」
原来,他跟着妈妈的日子过得并不好啊!
「只要我跟她同声一气的辱骂老爸,她就对我疼宠有加……」
唉!看来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只要我偶尔替我老爸说两句好话,她就威胁……要毁了我的一切!」
米霖轻轻替他擦去自眼角滑下的珠泪。别难过了……她在心底安慰他,那些都过去了。
「……她临终前竟还求我,要我毁掉我老爸的一切……」
为什么上一代的恩怨要让下一代来承担呢?米霖真是好想摇醒雷大峰,要他别再沉沦于他父母的恩怨情仇中。
但……她有什么立场劝他?
算了,以后只要雷大峰酒醉吐心声时,她就默默的做他心灵的垃圾桶就好。
「我家老头什么事都搞不懂,一心只想扮演好爸爸的角色……拜托!他怎么可能会是我的好爸爸?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哪里……」
米霖默不作声的轻拍着他的背,试图给他一些安慰。
她能做的不多啊!
「到了。」计程车司机将车停下,好心的问:「小姐,需要我帮妳扶他下车吗?」
米霖感激的说:「谢谢你。」
靠着计程车司机的帮忙,米霖总算将酒醉的雷大峰给扛进客厅,让他瘫在偌大的沙发上,而后从房里取出一条薄毯,打算帮他盖毯子,却见他已坐起身。
「水。」雷大峰低喃。
「哦~~」米霖赶紧放下薄毯,冲进厨房替他倒了一杯水。
他咕噜咕噜的一口饮尽,然后放下杯子,朝米霖伸出手,「过来。」
她听话的坐在他身旁,任他将她的腰一把环住。
雷大峰将她的脸转过来,迷茫的说:「妳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家?」
米霖讶异的看着他,他真醉得连她都不认识了吗?她要不要去替他弄杯醒酒汤?「我……」
可她话才到嘴边,雷大峰已口齿不清的说:「那不重要,妳陪陪我吧!」
将米霖扑倒在大沙发上,雷大峰此时只是想发泄克制已久的yu/望……
*
其实,在公证结婚回家的第一天,雷大峰就很明白的告诉米霖,「在妳满二十岁前,我是不会碰妳的,妳大可放心。」
米霖当时既困惑又不解的问他,「那……为何要娶我?」为何要她签下那纸不平等的合约?
「说了也不怕妳难过,」雷大峰老实说,「我需要一个妻子来协助我做某些事。」
「什么事?」她愈听愈不懂。
雷大峰笑着说:「到时妳就会知道了,但绝对不是传宗接代,如果妳是在问我这个问题的话。」
她马上红了脸,「我没问这个。」
但既然他已对她做出在她年满二十岁前不动她的承诺,那她至少可以在这段时间里思考他和她之间究竟算是什么关系?
「那我现在到底该做什么?」
雷大峰说得好简单,「就做妳喜欢的事,不管是逛街购物,看电影打发时间,或是去培养些贵妇爱做的事……」
这么好?
但他立刻讲到重点,「可任何时候当我召唤妳,妳就要以我的事为第一优先,并将自己打扮好再出现在我面前。」
「好。」这不难,她应可以做到。
「最重要的是,」雷大峰说出他最重视的要求,「要事事对我言听计从。」
「我知道,」米霖赶紧点头,「要照合约上的规定行事。」
雷大峰这才满意的笑开,「妳明白就好。」
所以,她一直以为这是共识──除了肉体上的接触外,她事事都需配合雷大峰的要求。
那……现在是怎样?
她该让他这样予取予求吗?
可拒绝他……他刚才在车上倾吐他的成长过程,确实有一点令人同情耶!
被雷大峰全无怜惜的索求……就在一瞬间,米霖心底有种很放任的想法窜过──不就是以身相许来报答他的恩情吗?
就牙一咬、眼一闭,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