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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奴 第三章

  车子停在宗家大宅前,方以勤一下车,睇着熟悉的庭院,熟悉的双木屋架构的房子,莫名的,有股难喻的感动。

  她已经有多久没回到这里了?

  自从宗先生过世之后,她就不曾再踏进过……不,别说踏进了,就连由外头经过都不曾有过。如今,回到这曾经熟悉的地方,她反倒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触。

  「喂,妳还不进来吗?」

  突地,屋子大门打开,里头走出一道后拔身影。

  庭院到大门,到处都有路灯,而他站在那里,就好像宗先生站在那里一样。

  尽管他这个儿子一点也不像爸爸,但是身形却非常的相似。

  「喂!」宗毓中不耐烦地喊了一声。

  「来了。」方以勤回了声,赶忙快步朝里头走去。

  走进再熟悉不过的客厅,突觉得心头有股酸涩甜蜜交杂的感觉,不由得刺痛了她的双眼,逼出满眶清泪。

  这里一点都没变,就如她最后一次见到时,所有的摆设都没变。

  坐在沙发上的宗毓中瞧见这一幕,不悦地皱拧眉头。「坐着吧,契约带来了吗?」

  搞什么东西?一踏进里头就热泪盈眶,他要是再不出声,她是不是打算在那里哭上一夜?

  这副模样,还想骗他说,她跟父亲一点关系都没有?

  谁信啊?

  「在这里。」方以勤努力吸了吸气,企图将满眼泪水逼回去,并从包包里取出一纸契约。

  「嗯。」他接过手,在上头签下了名字,契约才算成立。

  签完名,才想将契约递给她,却见她的视线落在另一头的书房门板上头,他不由轻弹着契约,起身。

  「妳很久没来这里了,想不想到我爸的书房走走?」他走向书房,推门而入。「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妳以往最常待的地方,就是这里了,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她微愕,但还是傻傻地跟着他的脚步走,里头亮如白昼,而墙面上一列列的书,就如宗先生生前一样地排列,恍若什么都没动过。「这里似乎都没变。」

  她喃喃脱口,纤手抚上书架,发觉上头一尘不染,干净得像是随时都有人进来打扫整理。

  记得以往,她总是在这个书房里和宗先生聊天,天南地北地聊,要不,两人便坐在里头一道看书,谁也没开口,但感觉却是那么地自然,啊,那一段时光真的好美好美。

  「可不是吗?我爸死后,这房间谁都没动过。」她背对着他,压根没发觉他一双魅眸如炬地注视着她。

  她点点头。看得出来,就连书都还搁在桌上,彷佛宗先生只是离开一下子,待会便会回来继续阅读。

  想着,不知怎地,眼发热,眼前一片蒙眬。糟了,她不该踏进里头的,待会儿回家,她绝对会哭得跟猪头一样。这个地方有太多回忆,会让她想到许多美好的画面,绝对会惹她哭上好一阵子的。

  「唯独我在丧礼过后的两天,曾经到里头一趟,还意外地发现了一本素描本。」他自她抚摸的那一面书架最上头,取出了一本半旧的素描本。「不用我多说,相信妳比我还清楚里头所画的。」

  一瞧见素描本封面,方以勤黑白分明的大眼不由瞪大,随即又恢复平静,无奈地摇了摇头。

  唉,真的和她猜想的一样呢。

  「妳不说话?」她选择沉默?可真是聪明。「那么,我可以用这一本素描本做最大胆的推测吗?」

  怎么不说话了?她应该要和上一回一样,非常地据理力争才对啊。

  她不说话,他会认定她默认了。

  「不能。」好一会,她才叹了口气。

  「为什么不能?我多得是证据。」他欲翻开内页,却被她一手抢过。他不禁沉着脸。「还我,那不是属于妳的东西。」

  「不属于我的,但也不属于你。」她将素描本护在胸前。

  这里头有数张半裸画,而他,全都看过了吗?一想到自己半裸的身躯竟透过这种方式让第三者见到,她不禁有点微赧。

  「那么,是属于我父亲的?」宗毓中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微瞇起眼。

  「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但我只能告诉你,真的不是那么一回事,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该相信自己的父亲才是。」她早猜过,这一本素描本放在这里,迟早会惹出问题的,没想到事情却是在十年后才爆发。

  「哦?我都还没推测,妳就知道我在怀疑什么?是妳作贼心虚,还是真有其事?」看来,他猜的一点都没错。

  她和父亲之间,果真有着不清不白的关系,甚至极有可能替父亲生下了孩子!

  「你说的不都是一样?」这人就非得这么死脑筋吗?「就说了,我对宗先生不过是一种崇仰的心态,我把他当成长辈看待,两人之间只算是一段忘年之交,请你不要丑化了我跟你父亲之间的友情。」

  「友情?说是忘年之交,倒不如说是忘年之恋。」宗毓中冷哼了声,视线落到对面的落地窗。「如果我没记错,在十年前的寒假,我刚好回国过年时,有一次从外头经过这一面落地窗,刚好看见妳和我父亲在这里亲吻。妳说,若只是忘年之交,会做出这种举动吗?」

  他亲眼所见,难道还假得了吗?

  「谁亲吻谁啊?」粉颜不禁红透。「我哪有?宗先生也不可能亲我啊,是你瞧错了吧?」

  若真的有这种事,她怎么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八成是角度问题让他误以为她和宗先生在亲吻吧!

  「我的眼睛好得很。」距离虽然有点远,但他会分不清楚那动作是在做什么吗?

  那一年他十六岁,不是六岁!他会不懂他们在干什么好事?

  方以勤深呼吸了一口,迫使自己冷静以对。「我想,现在不管我再多说什么,你一定都认为我在说谎,所以我不说了,任由你猜测吧!反正你已派人私下调查,等调查报告出来,不就水落石出了?」

  再怎么说,他都是宗先生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如果可以,她一点都不想和他引发冲突,一切以和为贵,更何况他才刚成为她的标主呢。

  「初阶段的报告已经出来了。」报告不在他手边,但却已经深印在他的脑海里。「听说,妳是艳群公关公司的首席公关,还是三奴之一的媚奴?听这封号便不难了解,妳蛊惑人心的手段有多么厉害了。」

  「媚奴之称,是大家胡闹叫着玩的,请不要当真。」她再深呼吸一口,努力地让自己再平静一点,不跟他一般见识。

  毕竟他还年轻,年轻人气盛,说起话来总是比较满、比较偏激,她可以包容、原谅,不需要在这当头跟他杠上。

  「撇开这个问题不谈,十年前,妳在我父亲过世之后,随即休学离开台湾,对吧?」他径自说着。

  「嗯。」那时老妈再婚,在美国举行婚礼,婚后因继父工作的关系留在美国二段时间,她放心不下老妈才会休学陪在她身边,况且,宗先生刚过世,她当然想要逃离这块土地,让自己远离伤心。

  「过了一年,我在机场看见妳抱了一个婴儿回到台湾。」

  「等等,我说过了,那是我弟弟。」怎么愈说愈扯了?

  他的意思好像她怀了身孕,赶紧跑到国外生似的。

  「妳父亲已经死了快二十年。」

  「但是我妈又再婚了啊!」

  「妳母亲今年五十四岁,那个孩子今年九岁,也就是说妳母亲是在四十五岁时生下那个孩子的,难道妳一点都不觉得这有点困难吗?」四十五岁要生子,已经是超高龄产妇了吧。

  「是困难了点,但你别忘了,在这个时代,有不少人也都是高龄产妇,这种事早已见怪不怪。」想当年,老妈坚持要把小孩子生下,她和继父都觉得很危险,所幸老妈的身体够健康,四十五岁的高龄生小孩对她而言并不算太困难。

  「那么,为什么那个小孩也姓方?」宗毓中向前几步,两人的距离近到可以嗅闻到彼此的气息。

  「因为我继父姓方啊。」这么凑巧的事,要她怎么解释?「你要是不信,可以到户政事务所查啊!」

  「他是在美国出生的,妳以为查国内的户政事务所,查得出所以然吗?」要动手脚的话,早在美国便已经安排妥当,哪里还需要等到回国再安排?

  「说到底,不管我说什么都等于白说的就对了。」她翻了个白眼。「那你为什么不干脆跟我弟验DNA算了?」

  「验完之后,刚好让妳顺心如意?」宗毓中哂笑。

  方以勤无语闭上眼,企图压下满腔的怒气。「我觉得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一点建设性都没有。」当他对她有成见的时候,就算她说破了嘴,他也一样不会相信的,那她何必陪他起哄?

  「那换个话题吧,妳现在又接近我叔叔,到底是想做什么?」幽深的黑眸满是嫌恶的光痕。

  「我跟宗定兴先生只是因为工作而有往来,不代表什么啊。」大不了就是她想利用宗定兴,在他人未发现素描本之前取回来罢了。「要不然,我还能有什么用意呢?」

  她不禁有点微恼的反问他。

  怎么,想用气势逼迫她就范?抱歉,她没做的事情就是没做,屈打成招这种事不会发生在她身上,她宁死不屈。

  「比如说,想利用那个孩子接近我叔叔,希望我叔叔能够为妳正名,让那个孩子认祖归宗。」这是他所能想到的可能性。「但是我告诉妳,那是不可能的,别说我妈,我头一个就不答应。」

  方以勤闻言,感觉向来控制得当的理智线 的一声断裂,下一瞬间,她一个巴掌已经热烈地迎向他的俊脸,火辣地留下一记火红掌印。

  「宗小弟弟,我最后一次声明,方冠翰是我的弟弟,他是我妈妈跟我继父生的孩子,我跟宗先生之间再清白不过,既然你已经请了征信社调查,那么就麻烦他们再专业、再努力一点,把事实的真相调查得再透彻一点,好还我清白!」她气得粉拳紧握,就连素描本都抓出了抓痕。

  她这辈子没这么气过,气到头昏脑胀的地步,要是再待下去,她怕自己会跟有恶奴之称的罗静一样泼辣,再送他几掌。

  宗毓中傻眼地睇着她,难以置信看来柔情似水的她,竟然毫无预警地送他一巴掌;她看起来就像是个无害的邻家女孩,举止自然、姿态大方,他见过她哭也见过她笑,没见过她生气,而且,他根本没想到她竟然会因此生气。

  她的怒气发自内心,一点也不矫揉造作,难道说,真的是他误会她了?

  「恕我先离开了。」方以勤努力地深呼吸一口,让自己的气息平稳一点,转身欲走时,却发觉有人扣着她的手。「你到底还想要怎么样?」

  她回头劈头就骂。

  「没想怎样,只是要告诉妳,明天早上九点,到这个地方报到,他们会告诉妳妳的工作内容。」宗毓中没好气地瞪着她,递出一张纸条。「妳不会忘了妳已经出租给我两个星期了吧?」

  「嗄?」被他一搅和,她都忘了公关出租的事了。

  「记得准时,不准迟到。」话落,他即放手。

  闻言,她不禁有点傻愣,就这样?他的反应就这样子?

  「素描本还给我。」他探出手。

  方以勤犹豫了一下,翻开素描本,随即找到几张半裸画,动作迅速地撕下,再将素描本递还给他。

  「妳不打算让妳的画像永远存放在这间书房里吗?」他突问。

  尽管猜不出他这么说的心思,但她还是直接道:「我不希望这几张半裸画带给他人不必要的联想和揣测,我之所以会接近宗定兴先生,就是想要拿回这几张半裸画,但误会似乎已经造成了,不过,也无所谓,我可以等调查报告出来,让你还我一个公道。」

  话落,她转头就走。

  宗毓中目送她的背影离开,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她走出屋外,坐上车离去。大手抚上火烫的脸颊,感觉心思很乱很杂,但是一直深锁在他胸口的烦躁却消散了大半。

  这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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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技扬建筑董事长办公室外刮进一阵旋风。

  蔡忆婷一身大地色软呢套装,脚上套着小方头马靴,快步走进办公室里。

  「毓中。」她轻喊着。

  正盯着电脑修改设计图的宗毓中,眼也不抬地轻点着头。

  「你很忙吗?」她不着痕迹地轻叹一声。

  交往近两个月,照道理说,应该打得正火热,是最浓情蜜意的时候,为什么他的反应却是这样冷淡?好像有她无她都一样。

  感觉这一段感情,全只是她一相情愿。

  「有事?」设计图修改到一个段落,他微抬眼,深邃的眼眸没有太多热情。

  「也不能说有事,只是听说你标下了艳群的媚奴?」她绕到他身旁,往办公桌一坐。

  「嗯哼。」消息传得真快。

  「为什么?」她无力地闭上眼。

  「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特地标下她?她能帮得上你的忙,难道不能由我来代替吗?我有我的人脉和手腕啊。」

  尽管方以勤背后有媒体的力量,更有不少人脉为靠山,在商业上,绝对能够给予一定程度的帮助,但是这些,她也一样拥有啊,她跟杜心宇也很熟,手边有的资源比她多上更多,为什么不找她帮忙,反倒去找一个公关?

  这是不是证明,这场交往根本就是个错误?也许她当初真不应该拜托宗定兴引见他给她认识。

  「忆婷,妳是什么身份的人?怎么能让妳帮我这些杂事?」宗毓中略显不耐,但却努力不彰显于外。「我标下她不过是个噱头而已,妳不用放在心上。」

  她可是天承集团总裁的掌上明珠,他自然很清楚叔叔介绍两人认识到底是什么用意,当然,他会尽可能地容忍她,只要她别太任性,耍小姐脾气,他会努力地扮演自身的角色。

  而她,确实令他无话可说、无可挑剔。

  虽然身世背景极好,但是他从没见她在他面前拿乔过,也正因为如此,这一段交往才能够持续到现在。

  「只是噱头?」要真是如此就好了。

  「妳不相信?」

  「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而是方以勤拥有的魔力,极容易让男人对她称臣,乖乖地拜倒在她脚边。」说着,蔡忆婷的眉头不禁跟着深锁。

  听他叔叔说,前几天他便已经跟方以勤接触过了,天晓得他是不是已经见识过方以勤的魅力,所以洒下巨款标下她。

  「她?」宗毓中不禁哼笑。「她又不是长得多漂亮。」

  这句话绝对不是恶意贬低方以勤,而是事实;她长得眉清目秀、容貌端正,身材也很匀称,但是看上去的感觉,却没有什么令人特别惊艳的地方。

  真要说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她昨晚的那一巴掌,教他永生难忘。

  「说漂亮,她确实称不上顶尖,但是,问题不在于她的脸蛋,而是她平易近人的魔力。」她轻叹了口气。「我记得去年见过她一两回,远远地看见她,不觉得她特别,但是一和她接触便觉得……」

  「怎样?」

  「她浑身上下透着一种令人感觉很舒服的氛围,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会吸引人忍不住多靠近她一点,而且她很健谈,和她讲话一点也不需要耗费精神,更不用耍玩心机。」蔡忆婷不断地回想着记忆中的方以勤。

  「她有很强的感染力,只要她一笑,感觉整个气氛都柔和了起来,就像是落入凡间的精灵、妩媚的妖精,就连身为女人的我也很难讨厌她。」

  面对这样的女人,也难怪她忍不住担心他早晚会拜倒在方以勤脚边。

  「哼,落入凡间的精灵、妩媚的妖精?她昨晚才赏给我一巴掌呢!」他掀了掀唇,自嘲道。

  「嗄?她打你一巴掌?为什么?是不是你对她做了什么事?」她微微瞇起眼,将他上下看了一圈,企图在他身上找出蛛丝马迹。

  「没什么事,我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妳放心吧。」

  「那她为什么会打你?我不认为她会无缘无故动手打人。」

  「妳跟她很熟吗?」他没好气地道。

  「不熟,但是她那个人很容易懂,看就知道她不是会胡乱对人动手的人。」这一点,她可是相当有把握的。

  「那么,是我错了?」宗毓中双手环胸。「妳认为我会对她做什么?」

  「不知道。」两个月的交往,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还不足将他了解透彻。

  「哼,妳倒是比较相信她呢!」他并不在意,椅子往后退开一点,站了起身。「我要到招待会馆,妳要不要一道走?我可以送妳。」

  「好吧,我陪你到招待会馆。」

  事到如今,她想再多也没用,毕竟八字都还没一撇,她的担心显得太多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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