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们。」
「救救我的孩子。」
「王上。」
「求王上救救氐宿城的百姓。」
终于听清楚他们在哭些什么、喊些什么,灼热的泪水在皓月的眼眶中翻涌着,随时可能夺眶而出。她可以看到被抱在大人怀中的孩子,全身脏兮兮的,不解事的跟着跪在地上,有的则是哭着跟爹娘要东西吃,爹娘却只能泪眼以对。
就算在她的世界,电视上常报导非洲国家的人民过着饥寒交迫的日子,需要国际人士的帮助,还有美国开战,导致伊拉克将出现两百万的难民,必须选择逃离自己的国家,却从来没有此刻真实的出现在眼前来得震撼。
「朕不是叫妳待在里头──」琅邪身躯往前一探,想将她拉回辇车内,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同样的,也被外头的景象给震慑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
皓月手心捂住嘴,喉头梗住了。「他们是氐宿城的百姓吗?怎么会这样?」没想到这里的情况如此严重。
「朕也想知道。」他奋力的推门而出,双脚踏在地面。「玄枵!玄枵!」那该死的郡守!朕要他的脑袋!琅邪怒不可遏的心忖。
看到那些宛如见到救星的百姓激动起来,一一伸长手臂向他们求救,皓月忍不住跟着下车,此时此刻无法形容心中的感受。
听见叫唤,玄枵策马回头,迅速的翻下马背。「王上!」
「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玄枵沉吟一下,「回王上的话,这些人全是氐宿城的百姓,因为城里没有食物可以吃,原本想逃到其它城去,不过家人之中有的病了、有的饿死,根本就走不了,只能待在这儿等死。」
「该死!」他怒红双眼。
就在这当口,抱着婴孩的妇人不顾生命危险,冲出警戒线,虽然好几天没有进食,但凭借着满腔的母爱,气喘吁吁的往他们这边跑来,却被随后赶到的禁卫军粗蛮地抓了回去,母子俩摔成一团,尽管妇人本能的护住孩子的头部,免得撞到地上,但受到惊吓的婴孩还是哇哇大哭起来。
看到这粗暴的画面,皓月霎时怒火中烧,不假思索的冲上前将该名禁卫军奋力推开。「你还是不是人?没看到她手上抱着孩子吗?这么小的孩子要是受伤了,你能负得起责任吗?」
禁卫军当场愣住,一时反应不过来。
皓月连忙蹲下来察看这对母子。「妳没事吧?孩子怎么样了?」当她看到婴孩的模样,应该才一岁多的样子,哭得声嘶立竭、小脸涨红。「是不是哪里撞到了?要不要紧?」
「姑娘,救救我的孩子……求求妳救救我的孩子,他一直高烧不退,我找不到大夫。」妇人找到可以哭诉的对象,泪水直往下掉。「这是我和我相公唯一的孩子,他不能死啊!」
她伸手摸着孩子的额头,果然烫得吓人,再烧下去,就算没有得到肺炎,也会伤到脑袋,在这个世界恐怕是无药可医。
「妳等一下,我去找太医过来。」说着她便匆匆折了回去,情急的抓住琅邪的手臂,「有个孩子在发高烧,快叫太医过去帮他看看。」
琅邪脸色一沉,「这些人的事朕会另外派人处理,先进城再说。」
「那孩子都快死了,不能再等了!」皓月开始找寻太医乘坐的马车,「太医呢?太医在哪里?」
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气她老是要违抗他。「朕叫妳走!」
皓月泛红眼圈,直直瞪着他,既痛心又失望。「你怎么可以这么无动于衷?他们不是跟你不相干的人,他们是仰赖你的百姓,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是他们的君王,就有责任照顾他们。」
「朕没有不管他们的死活。」
皓月气极的冲口而出,「你从来没有饿过肚子,当然不知道没有东西吃、天天挨饿的滋味。」
「妳!」琅邪气结。「难道在妳心目中,朕就这么冷血残酷吗?」下颚抽搐着,他不甘心被如此不堪的看待,一口气堵在心头久久不散,扬声大叫,「太医!把太医给朕找来!」
不一会儿,坐在最后面马车内的太医被紧急的召见。
「微臣参见。」
「不必了,快过去看看那个孩子的病,务必把他治好。」
太医虽然讶异,不过没有表现出来。「微臣遵旨。」
觑了俊脸铁青的琅邪一眼,皓月不知该说什么,只得赶紧带着太医回到那对母子身边,「孩子在发烧,你快帮他看看。」
「是。」太医握着婴孩瘦小的手,耐心的望闻问切。
妇人哭干了泪,却满脸感谢的朝她直磕头。「姑娘,谢谢妳……谢谢妳……妳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不要这样,我什么也没做。」皓月不禁汗颜,在这个世界,自己根本什么忙也帮不上。
把了一会儿脉,太医表情释然,幸亏不是什么大病。「这孩子汗出恶寒,身热而渴,有中暑的现象,只要以茵陈、石斛、荷叶、车前草及凤尾草煮成汤汁喝下就可以慢慢消暑,不过孩子的身体虚弱,需要多吃点东西。」
闻言,妇人大声抽泣,「呜呜……我们根本没有东西吃……最后只能吃些树根野草来充饥。」
身边其它的人也跟着哭了。
皓月心中恻然。
「太医,看过那孩子的病了吗?」琅邪过来催了。
熬了半年,再也撑不住的百姓仆跪在地,都想把心中的委屈宣泄而出,说到激动处,有的还上前抱住他的大腿,或拉扯他身上的衣袍,只求能得到一丝活下去的希望,和护驾的禁卫军发生拉扯。
「再不下雨,小的们都活不下去了。」
「请王上救救我们。」
「……我相公生病,请不到大夫……就这么死了。」
「王上……王上……」
琅邪睇着那一张张彷徨无助的哀嚎脸孔,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只因为他是无所不能的君王,有通天的本事,可以和神界沟通,必定也能祈天降雨,直到现在,他才真正的感受到这些人是如何的在生死边缘挣扎。
一时之间,他还想不出天候异常的原因,更别说解决办法了,不期然的,瞟见皓月也在看着自己,似乎在等着看他会怎么做,骄傲如他,自然不想被看轻了。
「朕这次亲自来到氐宿城,就是为了解决这次旱象,另外还带了足够的粮食,大家先回城里等候朕的旨意。」
众人顿时露出笑脸,喜极而泣。
「谢王上。」
「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起彼落的高呼声响遍云霄,就连几里外的地方都听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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氐宿城上至郡守、郡尉,下至大小官吏,全都穿戴上朝服前来谒见君王,坐在藻席上,身穿紫色便袍的琅邪眼神冷漠,俊美的脸孔微扬,威仪逼人,似乎天生就是高高在上受人叩拜,此时脸色冰寒的睨着他们。
「玄枵!」
立在身旁的男子上前一步,「臣在!」
左手手肘倚在雕几上的琅邪口气冷到极点。「把他们全都推出去斩了。」
话才出口,由郡守带头的几个平日就爱作威作福、欺压良民的官吏全都表情丕变,不敢置信的张大嘴巴、全身瘫软。
「王上饶命!」
「王上饶命!」各个呼天抢地的叫道。
郡守仗着有丞相在后头撑腰,胆子也大了。「王上,臣犯了什么罪?老天不下雨跟臣无关,王上不能把错怪在臣头上。」
「朕不能怪你?」琅邪咬牙进声,「身为郡守,却眼睁睁的看着百姓流离在外吃苦受罪,你却因为恋栈官位,隔了半年才上奏朝廷,置百姓的性命于不顾,朕真的不该怪你吗?」
郡守仍力图狡辩。「那、那是因为臣想尽各种办法,老天还是不肯下雨,所以……微臣已经尽了全力。」
「尽力?」冰冷如箭的眸光掠向摆在席前的奢华饮食。「你这郡守还真懂得享受,百姓们在外头活活饿死,你却躲在自己的府第大啖美食佳肴──这些食物又是从何而来?朕倒想问问你!」
「王、王上……这是微臣特地为王上四、四处张罗来的。」郡守这下把马屁拍到马腿上,吓得舌头都打结了。「微臣平日……只以干粮果腹……请王上明察。」
琅邪冷笑一声,「那朕倒应该要对你另眼相看,在这节骨眼,居然还能张罗到这么豪华的食物,你这郡守还真有本事。」说着,朝玄枵使了个眼色。
就见玄枵走到厅口,指挥外头的属下进来。
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当郡守等人回头一看,一箱又一箱的奇珍异宝被人从仓库搬了出来,还有几十袋白米和干粮等等,全都被中饱私囊,这下子罪证确凿,可把他们吓得牙齿上下不停打颤、冷汗直流,不得不俯首认罪。
「王上,臣知罪了!」
「王上饶命!」
他寒心的闭上眼皮,「推出去斩了!」
耳边只听到阵阵的求饶声,直到声音消失在门外,都改变不了琅邪的决定。
「难道朕真的错了吗?」他问着自己。
以为自己知人善用,所任用的官吏皆能为百姓谋取福利,帮他治理国家,殊不知一个个贪污渎职,陷他于不义,若他这次没有亲自走一趟氐宿城,不知还会被蒙在鼓里多久,想到这里,琅邪不由得愤恨难消。
子婴欲言又止。「王上该用膳了。」
「用膳?朕怎么吃得下。」琅邪自嘲的笑了笑。「撤下去给其它人吃吧!外头的情形如何?」
面有难色的子婴吶吶的道出事实。「奴才已经命人开始分送白米,不过井里的水都干了,没水就煮不出米饭,短时间内也解决不了问题。」
「是啊!再不下雨,朕带来的米粮也派不上用场。」他从席上起身,两手背在身后,走到厅外,仰头看着不见半朵云的晴空,花草都枯萎了,何况是人,这样的酷热真会把人给闷出病来。「皓月呢?」
「皓月姑娘在外头照顾那些生病的百姓,她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连奴才都要佩服了。」
琅邪苦笑一声,「她对谁都好,就是对朕不好,连朕都要嫉妒那些百姓了。朕是曌国的君王,在她眼里却什么也不是,朕这个君王当得可真窝囊。」
「王上别这么说,总有一天,皓月姑娘会发现王上的优点。」子婴说。
他撇了撇唇,「朕都要怀疑有没有这么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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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见琅邪跨进寝房,宫女们屈膝见礼。
两道目光投向屋内,「免礼了,皓月姑娘呢?」
「姑娘刚回来就睡了,连晚膳都还没用,似乎很累。」
琅邪抬起右袖,示意她们退下,顺手带上房门。
来到床榻前,那是张用玳瑁制成的卧床,相当华贵,只不过是个郡守,却能花得下大笔银子请工匠做出如此名贵华丽的床具,不知拿了多少民脂民膏,让琅邪后悔不该让葛玄死得太快,应该让他尝尝五马分尸的滋味,以儆效尤。
斜卧在榻上的皓月在他躺上床的一瞬间,倏地掀开眼皮,下意识的往内侧挪动,好避开和他有身体上的接触。
「朕以为妳睡了?」琅邪侧身躺下,将手肘撑在榻上,手掌托腮的戏谑道,看她能躲到哪里去。
她垂下眼,嗓音透着苦恼和沮丧。「我睡不着,我一直在想去哪里找水,原本想说用挖井的方法来暂时解渴,不过似乎也是缓不济急,可是又没有其它办法……」
「妳这么关心他们?」就连他那些臣子,都没有她来得积极,如果她是男人,他会封她个官做做,不过幸好她是女人,否则他就要伤脑筋了。
皓月盯着帐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只是喃喃念着,「民之饥,以其上食税之多,是以饥。民之难治,以其上之有为,是以难治。民之轻死,以其求生之厚,是以轻死。」
这是周朝的老子写的道德经其中一章,从小由于受了死去父亲的影响,皓月喜欢庄子和老子胜过漫画和小说,还希望能考上公立大学的历史系,跟父亲走同样的路,不知怎地,脑中突然想到这几句话。
「妳想藉老子的话来暗喻些什么?说这些全都是朕有失仁德所引起的?」琅邪陡地翻身,猝不及防的将她压在身下,俯下头颅,眼盯着眼,额碰着额,皓月可以感觉到他蕴含怒气的鼻息喷在脸上,令她不由得紧张。「朕若不是真的关心他们,就不会亲自走这一趟了。不要太瞧不起朕,朕可不会永远容忍妳的无礼。」
被困住无法动弹的皓月,别开螓首。「你可以不必容忍我,虽然我还不想死,可是要我说出违背良心的话来奉承你,是不可能的事。」
「妳!」他真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妳真是令朕又爱又恨,朕从来没有遇过像妳这样的女子。」
她讶然的看着他。
琅邪目光转深,作势要低头吻她,皓月倔强的抿紧小嘴,做出无声的抗议。
他大感挫折的将嘴唇贴在她的额上,喉头嘶哑的低吼,「要到何时妳才肯成为朕的女人?愿意接纳朕的感情?还要让朕等多久?」
那个吻好用力、好炙人,彷佛要烙进她的身体里面,他痛楚绝望的声音似乎也在她的心上撞出一条裂缝,皓月心情好乱,只能不断的告诫自己,不可以动心!绝对不可以爱上他!否则真的回不了家了。
「我、我突然想到一个故事。」她试着转移注意力,企图赶走内心深处那股呼之欲出的情愫。
他怒瞪着她,「朕不想听!」
「这个故事你必须听。」皓月态度也很坚决。
琅邪翻身坐起,脸色铁青到了极点。「好,朕倒要听听看妳有多少故事可以说……但是不要以为朕会听得进去。」他不做这种保证。
清了清喉咙,她两手圈抱着膝盖,娓娓道来。「这个故事其实很简单,有个叫谅辅的官吏,为官清廉,不受贿赂,深受百姓的尊敬。有一年夏天干旱,郡守亲自曝晒在太阳下祈雨,可是雨依旧没有下,后来谅辅看着百姓因为无水而在受苦,尽管自己只有小小的官职,他还是出来祷告各界神明,他对自己发誓说:『谅辅身为郡守的左右手,不能劝谏上司接纳忠言,推举贤才,屏退恶人,使百姓安和乐利,致使天地乖违不通,万物干枯,百姓引颈渴望,无语问苍天,罪过全在我身上。』
「还说:『如今郡守自我反省、怪罪自己,在庭院中曝晒,希望能求到雨,谅辅来认罪,为万民祈福,诚挚的心,恳切之至,尚未感动神明,谅辅现在发誓,如果到中午还不下雨,就用我的生命向百姓谢罪。』
「于是他便堆积木柴,准备自焚。到了中午,忽然响起一声雷,下起大雨,整座城都受到雨水滋润,百姓们都说是谅辅的至诚之心感动了天地。」
故事说完,琅邪沉默了许久。
「朕倒希望曌国真能多拥有几个这样的好官,就能帮朕分忧解劳了。」
她就事论事。「通常一个地方会闹干旱、水灾,饥荒或瘟疫之类的事,常是天将降祸,来惩戒恶人。」就像最近几年土石流的情况相当严重,就是人类恣意破坏大自然的环境,最后遭到反扑的结果。
「妳口中的恶人是在指朕?」
皓月在口中咕哝,「那是你自己说的。」
「妳似乎越来越不怕朕了?」他口气微愠。
「你希望我怕吗?」
琅邪语塞。他希望她惧怕自己吗?
想到她跟其它人一样,见了他畏畏缩缩,说起话更是战战兢兢,唯恐说错了,动不动就跪下来求饶,处处讨好逢迎,琅邪登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我想我是怕你的,毕竟在曌国,你是个掌权者,掌握所有人的生杀大权,只要你说的话,没人敢违抗;可是我没有办法,在我的世界里是讲求民主的,每个人都有言语的自由。」
「妳的世界?不要跟朕说这种朕听不懂的话。」琅邪皱眉说道。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是事实。」
「够了!」他恼怒的打断她,刻意忽略心底的疑惑。「朕不想听妳说这些,不管妳是从哪里来,现在妳是属于朕的!」也许他曾怀疑过她的来历,毕竟她曾经数度从他眼前消失无踪,那可不是寻常人办得到的,可是琅邪不愿去深思探索,只要能拥有她,他什么都不在乎。「……朕永远不会让妳离开。」
皓月看得出他异常坚定的决心,不禁有些茫然了。
为什么荧惑会选上她?毕竟有那么多跟她同龄、比她优秀的女孩子,偏偏选上自己,一定有祂的道理,可是她在这个世界能做什么呢?
一双铁臂将她揽进胸瞠,拥着她躺下,「睡吧!」
她没有抗拒的偎在琅邪怀中,若是挣扎只会激怒他,所以不敢乱动。而身体似乎也渐渐习惯他霸道的拥抱、身上的气息,这让皓月忐忑不安起来。她不可能会爱上他的,这个男人根本不懂得什么叫爱,若是爱上他只会自讨苦吃。
偷眼觑了下阖上双眼,呼吸平顺的琅邪,睡着的模样仍然有那股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身为古代君王,他有权跋扈傲慢,要他一夕之间改变自然不可能,皓月自认没有那么大的力量;可是就像荧惑所说的,她是被选上的,那么她究竟能为曌国的百姓做些什么?
当皓月终于敌不过睡神的召唤,娇躯整个放松,沉沉睡去,一双黑眸俏俏的掀开,霸道倨傲的眼光透着不曾有过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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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排队,每个人都有份,不要急。」
好不容易找到一口井还能舀出些水,煮了一锅又一锅的白米粥,分发给全城的老百姓,可是仍旧不够用。
在琅邪的默许之下,禁卫军全部被调来氐宿城这片平时用来操兵的广场上,现在用来安置一些生病或受伤的百姓,有的充当太医的助手,有的则是哄着哇哇大哭的孩子,还得被当马骑,看得皓月差点笑出来,大家已经忙到几天都没睡好觉了,可是看着快空的锅子,还在烦恼着下一餐该去哪里才能弄得到水。
「姑娘,妳真是我们氐宿城的大恩人。」心怀感恩的老人眼含泪光的表达心中的谢意。「要不是有妳在,我的孙子早就饿死了……我的儿子早走了……要是孙子也不在,我……还活着做什么?」
皓月不敢居功。「我没做什么,真的。」
「姑娘就不要谦虚了,要不是妳,我们这些剩下来的人说不定也捱不了多久,是妳救了我们。」
不管男女老幼都围上前,想要亲口跟她道谢。
「是啊!妳一定是神界派来拯救我们的人。」看她穿着粗布衫裙,不顾太阳那么大,流着汗水张罗吃的、用的,他们从来没见过比她还要慈悲的姑娘+
她连连摇头,想要跟他们解释。「其实你们要感谢的不是我,而是你们的君王,我只是在旁边帮忙而已。」
可是百姓们看得很清楚,知道谁是真正在替他们设想的人、是谁处处帮他们说话,只有她敢和君王争辩,这不是任何人可以做得到的,可是她却办到了,怎么不令人刮目相看。
「妳一定是预言中那名带着月光下凡的使者!」有人大喊,马上得到其它人的附和。「妳手上的手环就是证据!」
这下误会大了。「不是!这手环只是……」看着腕上那只月光石手环,就怕古代的人很容易因为迷信而以讹传讹。
数十双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那只泛着月光般柔和光辉的手环,宛如见到神祇降临般,满脸崇敬之意的跪拜下来。
「姑娘一定是天帝派来拯救我们的。」
「天女!妳是天女!」
皓月被众人的话愣住了。
「你们弄错了!我不是什么天女。」这也太离谱了。
「天女!救救我们。」
「天女是来为我们降雨的。」
就这么一个传一个,其它百姓也跟着涌了过来。
突来的状况惊动了受命保护皓月的玄枵,立刻赶来她身旁,大手按在剑柄上,随时可以拔剑。「姑娘,这是怎么回事?」天女?什么天女?
她摇了摇头,「我不晓得该怎么讲……你们先听我说!我真的不是天女!我会尽量帮助大家,但是降雨的事,我是真的帮不上忙。」话还没说完又被打断,每个人既兴奋又期待。
「天女会想出法子救我们的。」
「天女!」
「天女!」
玄枵挡在她身前,「姑娘,妳还是先回王上身边,这里让微臣来处理。」
「我……」
「姑娘!姑娘!」骑到快跌下马背的子婴狼狈的赶至。「呼呼……太好了!奴才总算找到妳了。」他有些头昏眼花的下马,急得上气不接下气。「姑娘,妳快跟奴才回去,王上他……」
皓月有些疑惑,「他怎么了?」
「王上一早就跪在院子里,还下了道罪己诏,说什么谅辅都办得到,就不信他不能,直到这会儿连粒米都没进,更别说水了,奴才怕他把身体累出病来,请妳赶快回去劝劝他。」总算把整串话都说完了。
她怔了半晌,「你是说琅邪在下跪祈雨?」
「妳、妳怎么可以直呼王上的名讳?」子婴不太高兴的啐道,就算她是王上宠爱的女子也不能。「真是的!」
「他真的帮自己下了道罪己诏?」皓月不知该说惊还是喜,至少他有这份心意就很难能可贵了。
子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先不跟她计较那么多。「姑娘就快跟奴才回去吧!王上怎么也不听奴才的。」
「他终究还是听进我说的故事了。」她之所以说那个故事,就是希望点醒琅邪,想不到真的成功了。
他一头雾水,「什么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