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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天师 第2章(1)

  六年后

  「徒……徒儿呀,你少吃点,师父肉痛,人生在世吃多少自有定数,别把这辈子的食粮在短短十数年吃完,你还要嫁人呢!秀气点。」

  人生如果有后悔药,悔不当初的青崖道长肯定是跑第一个,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地买上一帖。

  眼看着饭桶突地又豪气万千的消灭三只鸡、两只烤羊腿、煮鱼、炖鱼、红烧鱼,二十张手掌厚的大饼转眼成空,他两眼泪汪汪,为着从没装满过的荷包哭泣。

  他怎么会知道看起来没几块豆腐叠起来高的小爱徒这么会吃,她一餐能吃掉十个大男人一天的饭量,还要求饭后点心和水果,一箩筐、一箩筐地像啃瓜子般啃得欢。

  她容易饿,一饿就会脾气不好,若不马上让她吃饱,方圆十里内的山妖精怪、水魅山魈全遭殃,连同百姓也不好过,她打得人家鬼哭神嚎,要死不死的整日整夜嚎哭。

  山魈水魅一哭天地动,人在家中坐也能感受到地在摇晃,使人易生躁心,人一发躁难免惹出事端,轻则大打出手,重者聚众逞凶,不死不休,造成人心惶惶。

  为了抚平她造成的惨烈结果,他只好不停的压榨其他徒弟「孝敬」银两,连「清风道观」多年来敛下的财物……呃!不是,是信徒们虔诚的供奉,大半都用在她身上了。

  好在她也长些本事,干了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小小年纪帮忙赚了点「小钱」,他们师徒俩才不致流落在外,三餐有鱼有肉,住客栈,睡大宅,有人好声好气的前恭后揖,服侍得有如腰缠万贯的大老爷。

  虽然在没收饭桶徒儿前,他也是人见人敬的老仙尊,可是那份敬意实在差多了,人前恭敬、人后鄙夷,不像这几年,那打骨子里透出的尊敬真教人没白活一遭呀,只是……

  「少吃点,少吃点,师父快没银子了,瞧你这些年个子是长高了些,可怎么不长肉呢?那些吃下去的东西你到底往哪摆了?」

  青崖道长始终不解,明明一桌子的菜肴,她大口一张就没了,至少也凸个小腹以示已入胃,并未平白消失,但是不管她吃了多少,小肚子是平的,不见变化,也没看她闹过肚疼,小小的身体像干裂已久的枯田,吸了一江水也不湿润,仍旧寸草不生,裂出一小块一小块方格。

  他深切地怀疑她胃中藏乾坤,能包纳三川五岳,五湖四海,不然怎会老是喂不饱,动不动喊饿。

  「师父,为人不老实要下拔舌地狱,前几日镇北将军不是塞给你三万两,以酬谢徒儿为他们除了千年蛇妖,保家宅平安,这些够徒儿吃一年了,你老想独吞啊?」为老不尊,有失师道。

  要不是吼得嗓子发疼,青崖道长又要拍桌子吼人了。「你知不知道清风道观经历多少风霜,有几年没修缮了,师父兜着银子是为了自己吗?还不是担心你的大食量把人给吓跑,日后嫁不出去,把老旧的道观修一修,你年岁大了也有地方好投靠。」

  「师父,清风道观是挂在你名下,修得再好也是你的,你老有七十了吧,应该快挂了,趁你还没断气前先过给我,等你百年,徒儿摆百来颗猪头为你送终。」想要讹她银子,她就抄他老底,师徒较劲用不着手下留情。

  从穿到史书上所未记载的「大寒皇朝」,曲款儿一开始很不适应,千方百计想用手中所知的术士打通天道,以跳跃穿梭方式再回到生活了三十几年的二十一世纪。

  可是她试了又试,不知是不是天道不可违,自有一回差点命丧扭曲的时空隧道后,就此打消了回去的念头。

  其实认真想来,多赚了二十几年的时光返回童真,她也没损失什么,顶多从头打下根基,再说没有童年的她重活一次也不错,起码不用背负多余责任,能自在地做她自己。

  她循序渐进的把自己融入这个类似明、清两朝的时代,一样的男尊女卑,士农工商,士为百业之首,读书人受人敬重,文人以入仕为首要,商人是贱业,士家子弟少与商家子女通婚。

  不过这里有女官的制度,分文武,女文官入宫陪侍公主、娘娘们,有品级、享俸禄,年满二十五放出宫自行婚配,女武官则大多是宫中小主的随身侍卫,真正上战场打仗的武将不多,除非是二品将军府出身,随父兄驻守边关。

  盛传大寒皇朝是天神后裔,上千年前人间妖魔横行,上天派下天兵天将降妖伏魔,其中一名天神与凡间女子相恋,因此产下有神人血统的开国始祖,奠下万古流芳的历史。

  因为当时仍有不少小妖小魔逃脱,未能一并铲除,以至于人间犹有妖魔为乱,所幸数目不多,也未酿成大灾,大寒国君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由着为祸。

  只要不动摇国本,小打小闹还损失得起,何况出兵镇压也不一定镇得住,抱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各自偏安一处,互不侵犯,保持表面上的平和。

  只是妥协不代表平安无事,一旦涉及到利益,不论人心或妖魔都会气贪婪,蛰伏已久的妖兽越来越蠢蠢欲动。

  曲款儿最能感受到这一波波接连不断的动静,近年来她收伏的妖鬼猛兽有日渐增多的趋势,等级也节节升高,一半学艺未精的小道士根本难成敌手,也让她在出手之际顺带救人,增加行事上的困难度。

  唯一的收获大概是打出「封灵师」的名号,让其姓名广为人知,再加上是国师青崖道长的嫡传弟子,找她收妖捉鬼的以达官贵人居多,相对地,银两的酬谢也大方,最低不少于一万两。

  「你……你这个不肖徒儿,不肖、不肖,太不肖!师父我还没死你就打道观主意,分明是想气死为师,你大大的不肖。」

  青崖道长一个大喘气,成了大红脸,他指着爱徒的食指直打颤,骂也不是,打也不是的气出「好气色」。

  「徒儿以为你说的不肖徒是二师兄,他才是大逆不道,老想把你气得吐出一口老血。」和那个杀人不见血的腹黑男一比,她这点小小功力显得微不足道,难及一二。

  明明是一代宗师,受国君敬重的道家尊长,可挑徒弟的眼光着实太差,除了长驻清风道观主持内务的大师兄清虚道长较像回事外,其他几名亲传弟子是一个比一个刁钻难缠,一个比一个还古灵精怪,全不受礼数约束。

  尊师重道为何物,一个人有一种说法,却全是气死师尊之言,没有人把老道士的话当回事,左耳进,右耳出。

  「还说呢,你们没一个听话,全是酱油缸子,内里黑得很,为师当初是被猪油蒙了心,尽挑不知回报的狼崽子来教。」狼有野性,养大了反咬一口,痛都无处喊冤,偏偏这些都是他自找的。

  「我……我听话。」细如蚊呐的声音从桌子一角发出,穿着藏青色道袍的小童头低得很低,不敢见人。

  看到刚收的小徒弟,青崖道长欣慰地摸摸扎着小冠的头。「石头,你乖,师父疼你,你快吃,别让你师姐把你的份吃光,她是饿死鬼投胎,咱们学不来。」

  「我胃口不大……」话还没说完,一根油亮亮的鸡腿就落在碗里,他羞涩地看向大他四岁的师姐,腼然一笑。

  「师父偏心。」她是劳力付出者,多吃一点有什么关系,也不想想这些年来行走大江南北,有事弟子服其劳的师父啥事也不理,活像整天巡田的地主老爷,赚钱的活全落在她一人头上。

  「你要是少吃一点,师父也疼你。」他每天看她大桶饭、大桶肉的往嘴里倒,心头那块肉一抽一抽的疼呐!

  「不可与之相提并论,师父好像也没教我多少。」说句伤人的话,她懂的术式和咒术搞不好比师父还多。

  青崖道长等于是挂名师父,嫡子太有天分,教一会十,他教起来多心酸呀!教了两年就无术可教,全靠她自个儿去琢磨,厉害到仅用一张符咒就能化舟渡河。

  这可是他心中的痛呀!不肖徒弟偏又挖了血淋淋的肉下来,他心痛头也痛,实在是满身鲜血了。

  「至少为师没教出个饭桶,你再这么吃下去,将来谁敢娶你过门?」他无比唏嘘,当师父的管不了徒弟。

  「师父放心,徒弟下了咒术,四周的百姓只瞧见你肆无忌惮的大吃大喝,我和小师弟斯文地陪衬你。」世人皆愚昧,只信眼见为实,下点障眼法便信以为真。

  青崖道长一听,脸上青白交错。「你不会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破坏为师仙姿卓尔的好名声吧?」

  「师父,你脸皮皱得足以夹死蚊子,虽说人生七十古来稀,你都七十好几了,别再说什么仙姿卓尔,玉骨仙容之类笑死人的话,这样当你的徒弟很丢脸。」自己老不修何必拖累别人。

  「你……你……你不把我气得早登极乐不罢休是不是?为师今年六十八,六十八!修仙有成一点也不显老。」他气呼呼的直瞪眼,一双老鼠眼瞪着也瞪出牛目规模。

  瞧,弟子们多孝顺,为了让师父身心康健,气血活络,不因上了年纪而老迈腐朽,不时找个由头气上一气,他血脉流得多通顺,七十高龄不见病态,还能每日吼着徒弟逗趣。

  若是让青崖道长知晓弟子们的「孝道」,恐怕要吐出一缸血,抡着用了几十年的佛尘,一个个扫上几下。

  「师父,你何须自欺欺人,老便老呗,没什么见不得人,徒儿包袱里有面千年古镜,你要不要瞧瞧一朵老菊花在脸上爆开的模样。」曲款儿点了点放在桌子上的青竹油伞,绘着江南烟雨的纸伞在桌面弹跳了两下,又归于寂静。

  青崖道长哑口无言,对脸皮厚如城墙又言语刻薄的徒弟向来没辙。「算了,和你计较,我不知道要气死几回,这回到了你二师兄府中做客,你少说两句。」

  连同本名石磊在内的石头,青崖道长一共收了十名入门弟子,其中三个当了道士,在清风道观打理事物,顺便卖点丹药,解解禅机敛财……呃!是收香油钱,助人为乐。

  其余的散居各地,有的在朝廷当官,有的是一剑走天下的江湖剑客,有的从一艘客船发迹,如今是上千艘货船的船东,有的走南闯北坐起买卖,操起世人最轻贱的商业却富可敌国,有的成了铁口直断的熟识,在钦天监观起天象。

  一个离经叛道的师父带出数名「心术不正」的徒弟,那是墨鱼水里吐墨汁,一家黑呀!谁也没法笑谁。

  「只要那些自以为是凤凰的乌鸦别来招惹我,原则上我是很好相处的人。」她才几岁呀!居然说她乱抛媚眼勾引男人,她天生的丹凤眼能怪谁?

  曲款儿自认冤得很,这一世她的癸水还未来,胸口平得有如一片草原,不见波涛汹涌,但尚未发育的她已成为众女眼中的仇敌,天天想方设法要给她好看。

  天生的水媚眸子是她求来的吗?静看像一只慵懒的白猫,眼波一流动又活灵活现地恍若狡猾成性的狐狸,眼角儿一瞟还不带勾呢,那内中媚色就能不经意地撩人心魄。

  她才十岁,不是十六岁,再过个几年,天下的女人将视她为毒蛇洪流,灭之而后快,难道她得毁容不成?

  「你很好相处?」青崖道长发出嗤声。

  脸皮练得如牛皮厚的曲款儿不以为然,拉了同盟助阵。「石头  ,师姐是不是世上最和善的人,从不与人结仇?」

  不与人结仇是因为仇人全被她灭了。青崖道长不厚道的在心里乐着,什么师父教出什么样的徒弟,他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一窝师徒狼狈为奸。

  「嗯!师姐是好人。」石头小声地说着,两颊红通通。

  「听到没,师父,好人呐,就你老是瞧我不顺眼,多吃两口饭嫌弃地像要割你的肉。」那是她的钱,多吃一点有何碍,他们师徒三人外家两只鬼可没挨饿过。

  是割他的肉没错,他得提早为唯一的女徒弟存嫁妆,不然她真嫁不出去。「好了,吃饱没,吃饱了好上路。」

  吃了八分饱的石头不敢贪嘴,赶紧放下碗筷,他是无依无靠的孤儿,父母早亡,很怕再被人丢下。

  「师父,「吃饱了好上路」这句话听来很别扭,像死刑犯临死前的最后一餐……」一柄佛尘扫了过来,她手快如迅雷地打了个屏障,化开直冲脸面而来的强大气场。

  「造反啦,老九,用术式对付师父。」为什么青出于蓝非胜于蓝不可,他老泪奔流呀!

  徒弟太能干,显得师父很没用。

  「是自保,徒弟还没长成花容月貌呢!你好歹给个几年看牡丹艳极盛开。」她有双好眼,日后必定长得不丑,不求倾城倾国,媚惑众生,不吓人就好。

  「牡丹花呀……」他拢了拢胡子,目露深沉的笑意。「款儿,把咒术撤了,为师掏银子结账。」

  「是的,师父。」头上有人顶着,真好。

  曲款儿取出一纸朱砂点墨的黄纸,对着上面轻念了几句咒语,指尖如玉朝纸上比划了一个古怪手势,黄纸瞬间无火自燃,,刹那间化为一阵轻烟消失无踪,看得石头目瞪口呆。

  「好……好厉害,师姐是神仙!」

  「乖,师姐是人不是神仙,以后跟着师姐学,不出十年你就有师姐一半厉害。」石头天资有限,只能按部就班的学习,不能急,稳定中求成长,他适合守成而非创新。

  「咳!咳!」青崖道长在一旁假咳,提醒徒弟们谁才是授业解惑的师父,师姐教师弟成何体统。

  「师父,你别再咳了,以你的年高德劭还是舒舒服服养老去,误人子弟的事由徒弟来担。」反正他教出来的都是拐瓜劣枣,那就继续歪到底。

  他哼了哼,面上有些挂不住。「我本来就要让石头跟着你身边,你好好的带,学会三成也就成材了。」

  做师父的否认不了这徒弟确实是天纵英才,武功学得不怎么样,七零八落花拳绣腿,但在术式方面却有极高的造诣,在众师兄弟中是拔尖的,日后怕有一番不可言的造化。

  「师父,难得听你赞我,晚上那一顿我能多吃一桶饭。」心一开阔,胃口就来了。

  曲款儿一出店家门口,往上一抛两把油纸伞,一把伞下出现一名体形壮硕的男子,另一把则是面容略显苍白的秀婉女子,一人撑着一把伞,如同仆从般跟在曲款儿身后。

  男子是鬼奴,无名,鬼奴便是他的名字,而妇人叫秀姑,年约二十七、八岁,两人都是鬼。

  「无妨,那一餐算在你二师兄头上,不用我付银子。」坑徒弟是当师父的小小福利,总不能老让他们吃得死死的。「小气师父。」真抠门。

  青崖道长面色慈祥的摸她的双丫髻。「师父小气才有你的好日子,多学着点,持家艰难……」

  蓦地,一群打扮花俏的妙龄女子从旁经过,其中一人笑得特别张扬,包括丫鬟婆子共有十七名,地上的影子却只有十六道,另一道忽隐忽现,隐约有蓬松的尾巴。

  「老九,你不动手?」

  曲款儿眨眨黑又长的睫毛,  表情相当天真。「又没人花钱请我,我何必多此一举。」

  「你呀,钻进钱眼了,见钱眼开。」明明是小有名气的术士,偏偏满身铜臭,看银子办事。

  「多谢师父称赞,不过师父你有没有发现到,和「那个」走得最近的姑娘是二师兄府上的七小姐,两人手挽着手好不亲热。」有好戏可看了,真是叫人万分期待。

  段子名就叫……腹黑男恶斗狐狸精。

  「老九,为师的怎么觉得你有点幸灾乐祸。」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臭小子是该受点教训了,真想看他如何求助无门。

  「哼!没落井下石就是我天性纯厚了,也不瞧瞧他那张嘴有多毒辣。」身为直接受害人,她有权利予以唾弃。

  「师父,你来了。」

  「嗯,来了。」

  「师妹,你还是三千河水下江陵呀!」暗指平胸,铁蹄轻踏无丘陵。

  「和你的「一柱擎天」没得比,又糟蹋了多少良家姑娘?年纪轻轻要好好保重,不要二十岁不到就让一干红颜知己泪两行,夜夜独守空房。」

  「多谢师妹的关心,师兄我一向洁身自好,不上青楼,既无红颜佳人,亦不风流,倒是师妹,满楼红袖招,想必天生媚骨已招来众家男儿倾心相许。」

  曲款儿不带保留的反击。「那么蓝颜君子有几人呢?听说你常和侍从尚青同床而眠,又与好友元逢春过从甚密,两男相伴必定是如鱼得水,缱绻相偎,快活似神仙,美得你忘却尘俗。」

  俊雅如画的十五岁少年目光一闪,淡淡笑道:「心中有佛,众生皆是佛,心中无佛,众生皆是魍魉。」

  宫仲秋无声无息地回敬一巴掌,打得人脸面发疼。

  「师兄剃了头当和尚也颇有风情,哪天得道升了天,师妹我打莲花印送你归西,了却世间尘缘。」瞧瞧她多好心,不记前仇,多行善事为人送行,一路送到西方极乐殿。

  「不及师妹三分媚态,师兄俗心重,成不了佛,不过写几本经书为你消业障倒是可行,你作孽太多难得善终。」是该吃斋念佛,为她手上造下的杀孽多念几遍往生咒。

  他看了看她身后交错背了四把刀剑,记得没错的话,一把是杀鬼的桃木剑,一把是除妖的金钱剑,从不出鞘的是月石打造的诛仙剑,霸气十足的横刀是斩魔刀,一刀挥下能斩魔。

  小小的个头还不及他肩头高,背着四把刀剑跑来跑去不累吗?她才十岁,有必要急着斩妖除魔?

  看到她累瘦的小脸,一股无名的怒气从宫仲秋心底升起,他就是看不惯那舍她其谁的拼劲,好像其他人都是多余的,可有可无,是她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的过客。

  「反正十八地狱有师兄你一份,到时师妹我去观看你过刀山、走剑海,开膛剖肚、睡钉床时你可别哭,师妹怕会笑出声。」他做的孽可不比她少,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对名义上的师兄妹大概是前世的宿敌,打第一面就互看不顺眼,也不知道谁先惹谁的,一闹起来便不可开交,好像火折子遇着打火石,明里相安无事,私底下暗箭横扫。

  或许是从第一次见面时便结了仇吧。

  那时是曲款儿刚拜入青崖道长门下的第二年,小女娃换乳牙,门牙掉了一颗,说起话来口齿不清,有点小漏风。

  而那年宫仲秋十岁,碰上小师妹没吃饱饭一脸「老子不爽,离我远一点」的神情,让好不容易有个可人师妹好疼的二师兄有意示好却碰了一鼻子灰,心肠本来就黑的他当下也没好脸色。

  越闹越僵的关系自此打了死结,无从解开,两人每一回碰面都不欢而散,不是你削我两句,便是我放两只鬼与君共舞,你来我往战意澎湃,谁也不肯顺着梯子往下爬。

  宫仲秋笑曲款儿人小鬼大,老气横秋,人没桌子高已成一代妖姬,曲款儿的还礼是送了一道黄符在他屋里,当时的他是未经人事的童男,那活儿却高高举起一整天,吓得祖母张氏赶紧为他准备七、八个通房丫头。

  不过他拒绝了,咬着牙硬在冷水里泡了十二时辰,事后因受了风寒高烧不退,一条小命差点葬送。

  因为此事,青崖道长足足两年不敢再带小女徒到宫府拜访,就怕闹出人命来,幸好宫仲秋也是硬气的,未将两人间的斗气告知府中人,因此只当他是单纯受了凉,被邪物缠上。

  「够了,够了,你们两个都给为师消停,让我这耳朵清静些。」吵得他头都发疼了。

  一柄佛尘看似毫无力道的轻扫,一道强劲暗流朝闹得正欢的两人中间切断,不伤人,却让人心脉微震。

  虚怀若谷,高手是深藏不露的,说的正是始终如老仙翁一般的青崖道长,他骨子里的水有多深无人能知,文能说文解字,五行八卦,算历数术,武能安邦定国,行军布阵,一剑平江原,刀法剑术样样精通。

  青崖道长就是个绝世高人,年过半百才想到要收徒授业,却又闲云野鹤的建了道观而不顾。长年云游在外,甩了手逍遥自在,天地间自成一家。

  「是的,师父。」宫仲秋宛如无事人般退至一旁,少年面容有着宠辱不惊的气度,神色泰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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