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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酿酒 第六章 贪得无厥的嫂嫂(2)

  最后两个嫂嫂虽是笑着过来,却带着一身怒气回去,两人都有撞到墙的感觉,好像这一次的退婚对小姑子的影响甚大,她不再任人欺而不回击,也懂得如何保住自个儿仅有的。

  「姑娘,大少奶奶、二少奶奶她们来干什么?」坐一下闲聊两句就走了?以往她们可是待上老半天。

  「来帮我数数我的钱匣子。」入秋了,好心凉。

  「嘎?」幽草先是一怔,继而神情一怒。

  「看好我的屋子,别进贼了。」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是,姑娘。」她大声一应,表示明白姑娘的意思。

  「妹妹呀!你的嫁妆太显眼了,容易招来他人的觊觎,不如先交给你嫂子打理,等下一回亲事说好了,再交给你自行做主,不然你一个姑娘家也不好老是出府,给人留下一些不好的印象,你还要说亲……」

  当夏和若看着一脸局促,抱着一岁大的儿子站在面前的大哥,她真的有些恨了,恨大嫂的枕头风,为打她嫁妆的主意连自个儿丈夫都利用上,还带上一个令人拒绝不了的小杀器,她的侄子。

  以前的她的确会毫不考虑的双手奉上,相信大嫂、二嫂所说的「先帮她收着」,全然不在意她们的挪用,一家子都是亲人,还在乎那一点点银两吗?她们肯定是为了她好。

  可惜亲情薄如纸,在看清她们势利的嘴脸后,她决定置之不理,谁对她的嫁妆感兴趣,自个儿找娘去,她不懂。

  「大哥,大嫂一个月要给我多少银子,她会不会占着不还?亲兄弟还要明算账,把契约打好了,盖上指印,大家讲明白,省得日后撕破脸。娘那里有本账本记着每个月的收支,你跟嫂嫂说,田契、地契、房契我收着,她只需帮我出面就好,赚得的银子由庄头和掌柜送来……你们放心,娘教过我算账,我会一笔一笔的核实,再将银子锁入我的小金库,谁也偷不走。」

  当夏和若笑着跟大哥这么说时,他久久不发一语,只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后,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妹妹,你长大了」,之后便没下文,不再提起。

  是呀!长大了,心智成熟,在经过自家人的算计、谋害后,她不得不用冷漠无情来面对他们,虽然他们尚未做出伤害她的事,可是她已经不相信他们口中所谓的关心和「为了你好」。

  只是她为什么这么难过?胸口好痛,好像有把火在灼烧,一寸一寸的将她的心烧成灰尽。

  她有很多的话想说却说不出口,连她亲娘也无法倾诉,因为太匪夷所思了,若非她亲身经历,她也不敢相信人死后还能重活一回,回到事情还没发生的从前,她仍是未嫁女。

  「眼泪滴进酒缸了,不知酿出来的酒会不会是酸的。」小酒娘变爱哭虫了,楚楚可怜令人怜惜。

  「我才没有哭,是汗流进眼睛里……」夏和若闻言连忙以袖子拭泪,手还停留在脸上,忽然惊愕,只有她在的酒坊内,怎么会有男子的声音?

  两个哥哥在妻子的怂恿下接连和疼爱的妹妹谈话,话题无疑和嫁妆有关,一再失望的她心灰意冷,觉得茫然,在府中似乎已无立足之地,人人以异样眼光看她。

  忽然间,她想逃,逃得越远越好。

  这时候她想起酿酒,只有在酿造的过程中她才有活着的感觉,一粒粒蒸熟的白米在手中翻动,彷佛那酒的香气也在蕴酿,一丝丝、一缕缕地在双手的搅动中逐渐成形。

  于是夏和若向她娘提出到庄子长住的请求。

  夏夫人看女儿抑郁的神色,以为她是因退婚风波而神伤,至今仍走不出来,她只踌躇了一下就点头,不忍心女儿被流言所伤。

  庄子是去了,只不过转了一圈她又去了酒坊,把自己关进小屋子里不见人,日夜不分的在里面醸酒。

  而原本停滞不前的小酒坊也正式开工了,夏和若买下签了死契的三男一女当帮工,秋收后粮食便送到这里,整整三大粮仓,若不增加人手,够酿十个月。

  这是用粮食酿的酒,浓度高,放置的时间长。

  另两个月用来酿花酒和果酒,桃花、梨花、菊花都能入酒,果子种类更是不少,足以应付酿制的消耗。

  「谁欺负你了?瞧你小可怜似的,两眼肿得像核桃。」真是欠了她,一看她流泪居然会心疼。

  一只温热的大半覆在头上,传来暖意,顿感心头一暖的夏和若抬头一看。「是你呀!」

  「呵!不是我还有谁?谁敢碰长乐王的女人?」活腻了找虐,他正好拿来练刀,一片片的片肉。

  「我不是你的女人。」她闷闷的说着。

  「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段玉聿霸气的将手往下一压。

  一只转不动的鹌鹑横眉怒视。「你欺负人。」他的手又大又重,她没法动了。

  「就欺负你,你有胆子咬我一口试试。」看她有气不敢出的样子,他觉得自己被取悦了。

  她有胆呀!可是不敢咬。「王爷……」

  「叫我聿。」她胆缩了。

  「不喊就亲你,立刻办了你。」嗯,这个威胁颇合他心意,这个小酒娘太会躲了,他前脚转身,她后脚就溜了,躲得比谁都快。

  哪有人这样横行霸道耍流氓的。「堂堂亲王凌辱弱女子,你置王法于何处?老天是长眼的。」

  「王法是我段家设置的。」普天之下是段氏天下。

  夏和若气闷,捉起他的手一咬。「我让你痛。」

  段玉聿眼一眯,露出利光,忽地仰头大笑。「迟早我也让你痛一回,扯平。」

  什么扯平,自说自话。听懂他话意的夏和若头皮发麻,腮帮子微微泛红。「我救了你,你不能恩将仇报。」

  他伟岸的身躯微倾,黑眸对上水瞳。「我在报恩呀!小若儿有什么不满的,说出来咱们参详参详。」

  忍了忍「小若儿」这称谓,她脸上的红晕又深了几分。「给别人需要的才叫报恩,强施于他人则叫恩将仇报。」

  「嗯,说得有理,你长智慧了。」他又将手往她头上一放,轻按了几下表示欣慰,虫子羽化了。

  「不要按我的头,男女授受不亲。」她突然生出横胆,将他的手抬高甩开。

  段玉聿一手揽住她的细腰,将人拉进怀中。「像这样吗?」兽兽是不亲,可他是人。

  「王爷,你放……」手。

  一张带笑的俊颜覆下,睁着大眼的夏和若心口狂跳不已,凝止了呼吸,她陷入呆滞,脑中一片雷光电闪,除了苍茫的白什么也想不起来,唯有他的气味。

  「我说过了,只能叫我聿。」他双眼阴暗,带着一抹嗜血的邪气,伸舌一舔唇,似在回味。

  「王爷……」

  「自找的。」他愉快地低头,找寻想闪避的红唇。

  段玉聿是一头绑不住的狼,他在荒野中寻找母狼,虽然弱小了些,但他的强大足以令她变强。

  「你……你不许再……碰我,这是不对的。」她连忙捂住嘴,可捂不住先前被用力一吮所残留的剌痛。

  「你不想当我的女人?」他伸指抚向她微肿的唇瓣。

  「……对。」她小声说着,抬着眼往上瞧。

  「小若儿,你还没觉悟呀!」可怜的小东西。

  「什么意思?」她忽生不安。

  段玉聿将嘴附在她的耳旁,一字一字的说道:「你、没、有、拒、绝、的、余、地。」

  「段玉聿——」欺人太甚。

  嗯!不错,声音宏亮嗓门大,人果然要激发才会奋起。「你的酒不酿了吗?再不动手真要酸了。」

  「你……」等等,他是刻意激怒她,好让她忘记先前的悲伤吗?他这么做……

  正想发怒的夏和若看到他嘴边似有若无的笑意,又瞧了瞧放在大筐上散热的饭,灵光一闪,她看见了他放下身分的用心,以及那丝柔情。

  霍地,鼻头一酸,眼眶中有着讨厌的圆珠子滚动。

  「怎么又哭了?哭多了不值钱。」那眼泪戳着他的心窝,让他不舍又愤怒,女人的身子里面为何会有这么多眼泪?

  段玉聿的手一伸,以指接住滴落的晶莹泪珠,放入口中一吮。

  「就是想哭嘛!止不住。」两世为人,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她都没哭,可是一听到他无奈又纵容的语气,泪水就不自觉地往下流,好像雨水哗啦啦地倾盆而下。

  「想哭就哭吧,爷的女人不需要忍着,大声的哭,嘶吼的哭,天塌下来爷给你顶着。」大丈夫当如是,顶天立地,给心爱的女人顶起一片天,不让她花残叶凋零。

  没有二话的,他借出宽厚的胸膛任她蹂躏,比后脑杓还大的大掌一按,让她面向胸口靠着。

  掉几滴眼泪很难为情,但看到他视死如归又包容的神情,眼中满含泪水的夏和若忍不住笑出声。

  可是笑着笑着,眼眶中的泪珠不断地滚落,她由抖着双肩的轻泣到呜咽,慢慢地好似不胜伤心,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像要把心、肝、肺都哭出来似的。

  她双手捉着段玉聿的前襟,头埋在他怀中,尽管她觉得自己已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头都痛了,但她的哭声并未传出小屋,为了挡冬日里的风雪,厚厚的墙足有三寸。

  段玉聿一动也不动任她靠着。

  不知哭了多久,也许很久,也许只一会儿,哭声渐渐停歇,只剩下抽抽噎嘻的鼻音,肩膀一耸一耸地抖动。

  风歇了,雨停了。

  「我把你的……呃,衣服哭湿了。」她怎么能哭出这么多泪水,太不可思议了。

  「我衣服多到能穿一件扔一件,不差这件。」不过他会留下来,因为上面有她珍贵如鲛珠的眼泪。

  她一听,被逗笑了,哭过的秋水眸子清美如朝霞。

  「又哭又笑,小娃儿心性。」没长大。

  她调皮的一吐舌。「小娃儿你还要。」

  「要不要做我的女人?」小娃儿他也要,谁叫他在不知不觉中对她动心,一日不见,思之若狂。

  「不要。」她中气十足。

  「要不要酿酒?」胆肥了,敢冲他横眉竖眼。

  「要。」

  「本王不如一缸酒……」他吃味的一沉目。

  「对……对地酒越陈越香,跟你一样。」识时务者为俊杰,夏和若也懂得看人脸色拍马屁。

  「嗯,算你转得快。以后你酿的酒只有我能喝。」她这双葱白纤手亲手酿的酒岂能落入他人口。

  「那么多酒,你喝得完吗?我打算一年酿五百缸酒,一缸一百斤。」

  她力气不大,酿不了太多的酒,她只是想把「夏爷爷」教她酿的酒全酿过一遍,每种都留下五缸,等十年、二十年、百年后再开缸。

  酒坊里卖的酒以魏老头酿的为主,他本身就会酿七、八种颇受欢迎的酒,再加上她给的七张酒方子,够酒坊扬名立万了一日后只怕供应不求。

  「喝不完就留给爷的儿子,一代传一代,你能酿千秋万代的酒吗?」他用轻蔑的眼神睨她。

  「你有儿子了?」很大的失落感一涌而上。

  段玉聿轻笑着搂搂她。「等你给爷生。」

  面色涨红,她鼓着腮帮子一推。「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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