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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夫银夫糟糠夫(上) 第13章(1)

  郁乔“睡眠”的时间越来越多,她经常窝在房间里,半天不出门。

  齐翔开玩笑说:“你越睡越懒,还是跟阿董去上班好了。”

  钟裕桥站在她那边响应,“你不知道睡眠对女人很重要吗?小乔正在努力把自己睡成林志玲。”

  郁乔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变成林志玲,但越来越吃不下东西、越来越瘦是真的,她自嘲,说不定她的下一份工作是面试凯渥名模。

  说说闹闹,她没有发现钟裕桥和齐翔眼底的忧心。

  前几天,钟裕桥在她房里的垃圾袋中发现一堆染血的卫生纸,而昨晚苏凊文在梦中惊醒,因为他听见她痛得跌跌撞撞拿止痛药下楼倒开水的声音,他听见她的呻吟,听见她捂住嘴巴,靠在墙角哭泣。

  今早,他更发现在她手肘处撞出一大块瘀痕,于是就在刚才,他带回四组造型精美的玻璃冷水瓶,说是好朋友家将要上市的新产品,需要亲朋好友大力捧场,所以他买下一堆送人。

  齐翔说:“家里又不缺冷水瓶,有钱你不会拿去买牛肉哦,我给大家熬牛肉羹。”因为他知道,小乔越来越瘦,她需要更多营养丰富的食物。

  苏凊文回答,“我们各摆一组在自己房间,晚上想喝水比较方便。”

  钟裕桥笑说:“那你应该买四个齐翔,晚上想吃东西,手一指,热腾腾的宵夜立刻送上床。”

  他们不捧场苏凊文的冷水壶,但郁乔异常捧场地抱着冷水壶说:“我要我要,这么好的东西,我要!”

  钟裕桥嘲笑她,“就算阿董给你一坨大便,你也会说我要我要,这么好的东西,我要。”他故意拉尖嗓子学她说话。

  齐翔对着吃醋中的他说:“这叫做情人眼里出西施。”

  钟裕桥转回房间,不多久,拿出一件银色丝质小洋装下楼,说:“嘿,我给你的东西才实际、才漂亮吧!”

  这阵子他给她做的衣服太多,多到郁乔不好意思,拼命摇手说:“不要啦,不要再给我做衣服,衣柜都放不下了。”

  齐翔在这个时候放炮,“看吧,不是情人送的东西,人家就不屑要了,否则正常女人都会挑衣服不挑冷水瓶。”

  郁乔踢他一脚,然后飞快转头对钟裕桥说:“对不起啦,我不是不要,我是不好意思要,这衣服看起来很贵,无功不受禄——”

  钟裕桥很喜欢她着急解释的模样,说:“谁说无功不受禄,这是我要参加比赛的衣服,你得穿上它、化妆,走到庭院和对面公园,让我拍一堆照片。”

  听他这么讲,郁乔立刻回答,“拍照?好啊好啊,多拍一点,哪天你看不到我了,还可以看着照片,睹照思人。”

  她只是开玩笑,却没想到有三只手同时朝着她的后脑巴下来,痛得她抱住头大喊,“杀人哦!”

  然后,她乖乖换好衣服,让大桥拍照,拍到他满意、拍到他爽,拍到齐翔的眼底出现可疑红痕。

  隔天下午,齐翔就突然发疯,拉着她到台北各个庙宇拜拜。

  她追问齐翔,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虔诚,毕竟以前他可是不信鬼神、不信天地的铁齿翔啊。

  而他说:“我信了,从现在这一刻、这一分、这一秒,我是对上天最虔敬的信徒,我要向祂求健康、求幸福、求快乐、求……长久……”

  她不理解齐翔的激动,只好暗暗猜想,他是因为即将重返演艺圈,才情绪不稳定,需要求助神迹。

  清晨,苏凊文站到她床边。昨天晚上,她又痛了,她痛得在床上打滚,他悄悄地打开浴室的门,一道小小的缝,他看见她蜷缩着身躯,极力忍耐。

  她在忍耐、他也在忍,忍着不冲过去,紧紧把她抱在怀里。她咬着唇,不让眼泪淌下,而他……在无人的角落里,放任泪水恣意……

  他弯下腰,拂开她额际散发,审视她小小的脸庞,她脸上有着不正常的苍白,眼睛底下有厚厚的黑眼圈,她瘦得颊骨凹陷,虽然她很努力、很拼命地把食物塞进嘴里。

  每每看着她的模样,他们的心就越结越紧,大桥一天到晚挂在网站上,分析什么东西的营养素最高,什么食品最易被吸收,而齐翔除上课之外,把所有的时间全耗在厨房里了。

  他做一堆对胃很好的食物,可惜她吃不下去,他弄出一堆吃都吃不完的点心,可惜她能吞个两口就很了不起,他们三个,像教小孩子吃东西似的,不时在她面前示范吃东西的幸福感。

  他们的表演很可笑,常常让小乔笑得弯腰,但他们喜欢她开心,于是示范得更起劲,然后,他们胖了,她却更瘦了。

  他不时向黄伯伯询问小乔的病情,然而每次的询问,只会让他们的心情更加低落。

  不会有奇迹了,这是他们心底共有的默契,只是不甘心也不忍心就这样放弃!

  他拉开棉被,悄悄地躺在她身边,轻手轻脚地将她挪进自己怀里,他回想起那天……

  他送她九十九朵玫瑰,象征长长久久的爱情,她收下玫瑰,反问:“你认为天底下,有长长久久的东西吗?”

  他回答,“有。”

  “比方?”

  “比方爱情,比方回忆,比方幸福,比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他一口气举好几个例证。

  她摇头回答,“爱情只是短暂印记,当费洛蒙过期,感觉就会变得淡薄;回忆会被时间冲散,被琐碎的生活给切成片片段段,然后一点一点消失;幸福是某个时候、某个时间点的感觉,不会存在于一天二十四小时;人与人的关系就更不可靠了,今天的朋友,明天的敌手,今天的恩人、明日的敌仇,说长久——未免奢侈太过。”

  他把她勾进臂弯,笑着说:“你有一点悲观。”

  她紧了紧眉眼,回答,“这辈子,我没发生过值得乐观的事。”

  “所以你不相信奇迹。”

  对,她不相信。“我认为奇迹只会出现在小说里。”

  她的回答让他很哀愁,因为他还不甘心放弃期待,她却已经不相信奇迹会来。

  他描刻不出自己的心情,在这段时间里,他总是在回想,想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想他开始注意到她,想她的告白、她的爱心便当,想自己毅然决然住到她家里,也想着这些日子里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以为她很勇敢的,但面对死亡,没有多少人可以勇敢;他以为她很乐观,但分离在即,她最大的乐观,不过是不教他们跟着自己悲观。

  怎么办呢?他不想放手,他的爱情才刚刚起头,他不要一份注定失败的爱情,可是……他无从选择。

  慢慢地,时间滑过指缝,他对奇迹的希求从“让她恢复健康,和自己谈一场有结局的爱情。”到“不指望她痊愈,但求不要让她痛得那么凶。”他逐渐明白,手中的筹码越来越少。

  揽紧她,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本来是个还没过完今天,就已经计划好未来几个月的男人,如今,他只敢抓牢现在,而明天……连想象都不敢……

  郁乔醒了,她揉揉眼睛,抬头看见他,笑容绽放。

  最近,他常常偷渡到她床边、她的被窝里,如果这么明显的举动她还弄不清楚他的追求有多努力,那她不是笨得离谱,就是过度掩耳盗铃。

  只是她舍不得啊……舍不得为了自己的幸福感受,不顾虑他即将承受的哀愁,所以她说:“答应我,不管哪天我离开了,你都要健康豁达。”

  那时他深深凝睇着她,然后咬牙回答,“你不可以看不起我,我不是会为了一段恋情,就自我放弃的男性,对我来讲,事业才是生活的重心。”

  这个说法虽然让她安心,但她老觉得他在说谎,是她把自己看得太重要?还是她不肯承认爱情只占住他生命的一小点?

  “醒了?”他的声音唤回她的注意力。

  她拉出笑容,问:“我应不应该告你性骚扰?”

  “为什么?因为我爬上你的床?”话说完,他拉起棉被,把两人盖得更密实,很明显的,他没把她的话听进耳里。

  “不然呢?”

  他想想,摇头说:“这种程度是告不成的。”

  “不然要哪种程度才告得成?”

  他没回答,却用实际行动替她解答疑惑。

  他支起上半身,俯下头,封上她的唇。

  他在她唇间辗转流连、轻轻吸吮,他在她的唇舌间燃起火焰,他的手掌顺着她的颈子往下滑,轻轻地划过她身上每个温柔曲线。

  欲火烧上她的身体,烧上她每寸肌肤,也烧断她的知觉神经。

  她知道自私很恶劣,她明白自己没有权利沦陷,她清楚他对自己越好、便是对他越残忍,但是……她无法控制追求幸福的欲望。

  她环上他精壮的腰为他付出热情,她在他探索自己的柔软时,也探索他的刚硬。

  是她的主动,造就他的失控。

  他的吻越深入,她的情欲越高张,他的手滑入她的睡衣里,她的身躯在他掌间酥软……

  铃铃铃……铃铃铃……

  闹钟响起,及时拉住两人的理智、冲散激情,他大口大口喘气,迅速坐起身离开她的棉被,按下闹铃,吸气、吐气,在平抑气息、压制情欲后,才敢转头面对她。

  他应该说对不起的,但看见她春水似的眼神,他换了另一句话。

  “至少要到这等程度,才能告我性骚扰。”他试着幽默,试着把暧昧气氛推回正常。

  而她应该害羞别开脸的,但她却闷着声音直觉地说:“再下去一点点,就不知道是谁要告谁性骚扰。”

  他听见、大笑,于是他知道,她并不讨厌这样的骚扰了。

  一翻身,他又翻进她的被窝里,凑近问:“要不要再试一次?放心,我对上法院不感兴趣。”

  话没说白,但已经表明得够清晰:本人苏凊文,欢迎郁乔小姐性骚扰。

  脸上浮起两坨红晕,她把尴尬全都堆在脸上。

  好吧,他同意,这种事做比说更自然,如果他想要继续,不应该问可不可以,而是应该直接制造情境。

  用力抱紧她、用力在她脸上亲一下,他翻身下床,俯视床上的睡美人说:“起床吧,我们去海边。”

  “为什么去海边?”

  “你的手册里写的,要去海边吹吹风、留下一排脚印。”

  “你是说真的?真的要帮我完成所有梦想?”

  “在你眼里,我是个随口说说的人吗?”他瞪她,佯装生气。

  不只这个,其实他也已经订了机票,五天四夜日本游。他愿意去更远的国家,愿意花更多时间完成她的出国梦,只是黄伯伯担心她的身体禁不起折腾,旅行是很耗费体力的活动。

  “不,在我眼里,你是言出必行的男人,只是你为什么要这么认真看待,说不定我在手册里写的只是无聊屁话?”

  “因为,等我把你的愿望全部达成,就轮到你来达成我的愿望了。”

  “什么愿望?”

  “忘记了?我已经写在你的手册里面。”

  她想起来了,想起他补上的那些字:把好男人拐进礼堂,牵着他的手走红毯,生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相差两岁到三岁,等孩子念国中后,重新回到职场,和丈夫一起拼命赚财产——

  她想笑的,却没想到泪水比笑容更快呈现,因为她明白,自己永远无法完成他的心愿。埋进他怀里,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爱她、追求她的男人。

  他明白她为什么落泪,却假装不明白,捧起她的脸,他刻意笑得很张扬。

  “我知道,能被我这种优秀到几乎濒临绝种的男人喜欢很不容易,那是要打遍天下多少无敌高手才能办得到的事情,但你也不必激动到痛哭流涕,我还没正式求婚,还没带着你走红毯呢!”

  她也跟着笑了,只是笑容里带着心酸。“你装不来的,痞是大桥的专利。”

  “眼里看着新情人,心里想着旧情人,郁乔,你太过分了!”

  话一落下,他弯下腰伸手呵她的痒,他的手指头在她腋下制造一波波的高潮迭起,于是她尖叫、她求饶、她放声大笑。

  肆无忌惮地笑,笑得站在门外偷听的钟裕桥和齐翔也跟着拉开嘴角。

  齐翔望向他,眼底有两分怜悯,钟裕桥明白他的意思,低声说:“没关系,她的快乐比较重要。”

  齐翔点点头,勾住他的肩膀说:“走吧,我们去替他们准备野餐,外面卖的东西不健康。”

  “不,你去弄吧,我回房间,帮小乔设计一件新娘礼服。”

  齐翔深深看他一眼,点头说:“好吧,我们合力帮小乔完成愿望,不要让阿董专美于前。”

  起床后,他们去了海边,是有沙滩的海边。

  他们脱掉鞋子,在沙滩上留下两行足迹,苏凊文还用照相机把足迹拍下来当证据,证明自己完成她另一个梦想。

  他并没有问她为什么把在沙滩留下足迹当成梦想,但她主动说了。

  “我几乎忘记爸爸长什么样子,忘记他的声音,忘记他为我做过什么事情,但我还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爸爸带我到海边,他牵着我的手,在沙滩上,留下长长、长长的足印。

  “海浪打上来,把我们走过的足迹抹去,我气坏了,想把足迹重新印回去,但爸爸蹲下身子、把我抱在怀里,指着已经看不见脚印的沙滩说:“别生气,你看,足迹没有被海水冲去。”我不懂,沙滩上明明什么都看不见了啊。”

  “那时爸爸长长的手指头先指了指我的胸口,再指指我的头说:“它已经烙印在你心里、脑海里,它是你一辈子都抹灭不去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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