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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太爷的小厨娘 第3章(2)

  今天送膳来的人竟是程姑,赵文睿本也是随口一问怎不见辛小月,直到程姑吞吞吐吐说她端了一碗粟米粥离开,到现在还没看到人,他这才想起自己撞见的那一幕。

  那么,辛小月便是还在崔守仁房里了。

  崔守仁衣裳不整,他们举止失仪,又去了那么久不见人影,难不成日头还未下山,两个人便在房里……

  他倒也不是不能成全他们,可是心里怎么就是有一把无明火在烧?

  肯定是他们大白天的卿卿我我又不懂得关门,让他看了觉得碍眼,回头他得好好说说崔守仁。

  赵文睿要程姑放下晚膳,就见辛小月匆匆赶了过来。

  辛小月向程姑投去感激的一眼,随即怯懦地来到赵文睿跟前。“大人饶命,奴婢该死,竟迟了大人用晚膳的时间。”

  赵文睿也不明说,只是提点道:“若有什么私事要做,等把该做的事情做完了再去,我也没要你贴身伺候我,你总能挪得出时间。”

  “奴婢明白了。”

  彷佛嫌这情况还不够混乱一般,居然连金凤仙也来了,她看见辛小月也在,不屑的哼了一声,迳自走到赵文睿身边,挽住了他的手臂。“少爷,奴婢听人说您刚才要人去药房抓帖内伤药,少爷您怎么了?什么时候受了内伤?”

  赵文睿是没想说,但下意识望向了辛小月。

  辛小月性子老实,立刻意会过来,“大人您受了内伤吗?肯定是让奴婢给撞的,大人您等等,奴婢有一帖内伤药十分有效,奴婢立刻去取。”说完,她就一溜烟地跑不见了。

  赵文睿来不及开口阻止,其实方才他说要抓药,张总管问清情况后,觉得还是让大夫来看看比较妥当,已经差人去请了。

  他遣退了程姑,却遣不退金凤仙,他由她的手中抽回了手臂,在桌边坐了下来。

  金凤仙自己跟了上来,“奴婢为少爷布菜。”

  “不用了,我不兴这套。”

  见赵文睿又将自己拒于千里之外,她虽然极度不满,但也晓得要是做得太过,只会更惹得他不快,至少他现在没有直接把她赶出去,所以她退到了一旁。

  “少爷,这辛小月是个厨娘,不会伺候主子,以后让奴婢来吧,看少爷因为辛小月受伤,奴婢心疼。”

  金凤仙是母亲安排的,赵文睿出于孝顺,不想赶走母亲安排的人,但不代表他就一定得收了金凤仙做通房,只是这金凤仙看来似乎不知分寸,连什么心疼的话都敢说了。

  “辛小月伺候得很好,你不用担心。”

  “少爷您有所不知,那个辛小月不只行为粗鲁,说话也十分不客气,她今天早上还数落了奴婢,说奴婢不知本分,奴婢只不过想吃些红豆桂圆糕而已,又不是想吃什么宫廷御宴,奴婢真是被数落得好冤啊!”金凤仙说完,还真的滴下了几滴眼泪,她抽出了丝绢拭泪。

  赵文睿想辛小月她或许不是恶意,但要说她会数落人,他可不意外。“她没有恶意,再说了,你要吃红豆桂圆糕告诉她做什么,自己去买不就得了。”

  “少爷,奴婢还不是听说辛小月很会做点心,才会拜托她如果有做红豆桂圆糕就帮奴婢多做一点,可是您知道辛小月是怎么说的吗?”

  他有些不耐烦,能怎么说?大概就是她是专门帮主子及宾客做膳食的厨娘,不愿意帮金凤仙做。

  赵文睿是刻意不让其他奴仆觉得金凤仙有什么特殊身分,所以没给她多少特权,不过他不想被吃食这种小事扰了耳根清静,才刚要训斥她别找辛小月,若是真有什么想吃的,让专门给奴仆做膳食的婆子去做便是,她就自己接口了。

  “想不到那个辛小月狐假虎威不说,还刻意语带暧昧说些不知羞的话,她说她只负责做主子们的膳食奴婢明白,但她暗示少爷您是对她留了心才特意点她为您送膳,还说她的工作只是服侍少爷您的……少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少爷与她有了什么,不敢得罪她呢!”

  这话倒真让赵文睿蹙起双眉,他当初就是见其他侍女犯了痴病才点了辛小月送膳,怎么如今她也有这毛病了?可她方才不是才跟崔守仁……在一起了吗?

  辛小月急急地跑向赵文睿的院落,手上拿着装着祖传内伤药的瓷瓶,只是她刚来到房外,就见大夫已经在里头看诊了,大夫在赵文睿的胸口和后背轻轻一压,就让赵文睿猛地咳了出来。

  大夫顺了顺山羊胡,坐到了桌边准备写方子,“大人这伤,撞得不轻啊!”

  辛小月一听更是愧疚,她快步走到大夫身旁,一双大眼都急出眼泪了。“大夫,大人的内伤很严重吗?”

  赵文睿及大夫都因为辛小月的问话抬眼看她,这一看两人都瞪大了眼,大夫回神立刻低头写方子,嘴角却掩不住笑意,赵文睿则是无奈摇头叹息。

  女子哭泣不该都是我见犹怜的吗?赵文睿就不明白了,她怎么可以哭得那么丑?

  她本就拥有一双大眼,如今更像是见鬼一般地瞪大眼看着大夫开方子,眼角不断滑下眼泪,像孩子一般的抽泣声一直没停过,连鼻涕都快滑出来了。

  赵文睿叹息,现在到底是谁受伤了,有必要哭得那么惨吗?

  “辛小月,不过是小伤,别哭了,况且你哭得很丑。”

  辛小月用力吸了吸鼻子,忍住眼泪,但紧抿的唇还是不断地颤抖,更丑了。

  大夫写好了方子吹干墨渍,交给辛小月,看见她手里拿着一只瓷瓶,猜测可能是伤药,接了过来打开瓶塞闻了闻,这才又盖上还给了她。

  “这药不是不能吃,只不过这药是调养的不是救急的,大人才刚受伤,还是得按照我开的方子抓药熬给大人喝,明白了吗?”

  “小月明白了,多谢大夫。”

  让人送走了大夫后,金凤仙很不客气地从辛小月的手中抢过药方。“辛小月,你好好做好少爷的膳食就好,我看你也就这个本事,其他地方都笨手笨脚的,居然害少爷受伤了。”

  辛小月抹去眼泪想抢回药方,是她害大人受伤的,她自己会照顾大人。

  金凤仙把药方收在了身后,就是不给辛小月。“我才是大人的贴身侍女,你是什么身分?!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好,还是你别有用心,你心里想的不只是当厨娘?”

  辛小月没听懂金凤仙的话中之意,她只晓得这个女人让人伤了崔先生不说,现在又一副自己和大人有多亲密一般抢着服侍大人,她既然在厨房工作,熬药也是刚好而已。

  “这的确是我的工作,更何况我不像有些人巴着大人不放,我的工作是大人交代给我的。”

  金凤仙抓到了机会,对着赵文睿告状,“少爷,您听听,她就是这么说的,好像少爷是特意选了她的一样。”

  被她胡乱曲解了意思,辛小月也想要解释,可是一对上赵文睿突然又变得冷漠的面孔,她怯懦了,“大人……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有人要帮忙分担工作还不好吗?你的工作是在厨房,并不是跟在我的身边。”

  “奴婢只是、只是……”辛小月是想在大人的身边服侍,那是因为她很崇拜他,也有些倾慕他,但她绝对不敢妄想什么,就只是想默默地陪着他,难道这样也不行吗?

  “还有,凤仙说了她想要吃点心,你却不肯帮她做。”

  “奴婢是做主子膳食的……”

  “那又如何?我想吃总行了吧!明天晚膳的点心我就吃红豆桂圆糕,我的点心要分给谁吃,需要先请示你吗?”

  “奴婢不敢……”辛小月真的不知道大人为什么生气了?难道就只因为她抢着做熬药的工作?

  她记得大人碰上了几次她在帮其他仆佣做不该是她的工作,他还对她说别像个老好人一样,不要别人求一下她就做,当心累死自己,可她现在是为大人做事,为什么大人也生气了?

  “以后送膳的工作还是交给凤仙吧,你安分的待在厨房里,不是你的工作就别做,免得你自己没受伤,倒害别人受伤了。”

  大人是气她害他受伤吗?如果是如此,她的确有错,可为什么什么人不行,偏偏要挑金凤仙?“大人,就金凤仙不行,她很坏的。”

  金凤仙马上又揉着丝绢哭了起来,“少爷,您看她,她又随便骂人了。”

  辛小月看不过去她老是在赵文睿面前装可怜,受不了地道:“你自己知道你做过什么!”

  “我哪里有做过什么!”

  见金凤仙一副理直气壮,辛小月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没做过什么?那崔先生怎么……”

  金凤仙心一惊,她没想到辛小月竟然也知道崔守仁受伤的事,但崔守仁没有证据指控她,她不想再让少爷对这事起疑心,打断道:“说了没做就是没做,有你拿证据出来啊!没有就是你诬赖我!”

  辛小月这才想起崔守仁交代过绝对不能让赵文睿知道,到口的话又全吞了回去,就算她说了崔守仁也不会作证,到时反而赵文睿会认定是她胡乱指控、信口雌黄。

  辛小月的话虽然没说完,但她既然提到了崔守仁,赵文睿已经猜出她对金凤仙的偏见来自崔守仁了。

  辛小月既然与崔守仁走得近,自然与崔守仁同一阵线,这一点赵文睿不怪她,她和崔守仁互有爱意他也不会反对,只是她若一边和崔守仁暧昧,一边还要在其他奴仆面前明示暗示他点她送膳是对她有意,他便不能原谅了。

  什么样的女人会周旋在两个男人之间?绝对不是良家妇女会做的事。

  “好了,别说了!辛小月,你敢质疑我的命令,到底谁才是主子?!你的工作是厨娘就回厨房去,别在我跟前碍眼。”

  知道赵文睿生气了,辛小月没敢再多说什么,即使受了委屈被误解也只得自己吞到肚子里去,掩着面跑开了。

  金凤仙看着辛小月哭着跑开,正得意地暗自笑着时,却听见了赵文睿的交代——

  “凤仙,把药方给我。”

  “少爷,让奴婢来伺候就好……”

  他伸出手直接拿过药方,神色有些不悦地吩咐道:“我不需要什么贴身侍女,我娘年纪大了,经营商号太累,说过阵子会把京城里的生意做个结束到仁遥来,到时你就负责伺候她便是。”

  她想不到少爷还是不要她,那方才为什么在辛小月面前这么说?莫非是故意说辛小月听的?

  少爷看起来不像真对辛小月有意,但辛小月讨少爷欢心这是无庸置疑的,她听官邸里其他的侍女说了,辛小月傻里傻气的,有时送膳时少爷会和她多聊两句,她也常能逗少爷开心,如果到时少爷气消了,是不是会再把辛小月叫到身边来?

  不!她可不能再给辛小月机会!才刚这么想,她的心里便有了更歹毒的计划,这一回,她得彻底把辛小月赶出官邸不可。

  本来在县衙办公时,赵文睿总是十分专注,但今日崔守仁在一旁为他整理案卷时,却发现他写字的手停了许久,案卷也只是摊在书案上,不像在看案卷的模样。

  崔守仁不解地抬起头,这才发现赵文睿原来是在盯着自己看。

  “大人……您有话跟卑职说吗?”

  赵文睿是有话,可是问出口好似公私不分,但不问个清楚心里又不痛快,喜欢就喜欢,他们都共事这么多年了,崔守仁就不能老实跟他承认他与辛小月的关系吗?

  “守仁,你今年几岁了?”

  崔守仁没有多想,回道:“卑职今年二十九。”

  “怎么不娶妻?”

  “卑职两袖清风,勉强只养得起自己,养不了妻儿。”

  赵文睿知道这只是他的借口,凭他的薪饷,过得优渥不敢说,但要养妻儿肯定还是可以的。“有喜欢的就把人家娶了,该做的事都做了还不娶,是负心汉。”

  崔守仁一头雾水,“大人,要娶也要有对象。”

  “你还说你没对象,你打算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大人,卑职真没有。”

  赵文睿虽不明白崔守仁为什么坚持不肯承认,但若崔守仁不说他也不会逼他,只是多少为辛小月抱屈。

  怎么辛小月就那么傻,身子都给人了还不懂得要情郎赶快把她娶过门,万一有了孩子怎么办?

  发现自己越想越偏了,甚至还在帮辛小月心急,赵文睿的表情倏地一冷。

  他明明还在气辛小月故意接近他,让人误以为他们之间有暧昧,怎么可以为她说话?

  思及此,赵文睿烦躁地拿起书案上的案卷要看,又想起了最近的烦心事,问道:“庆典承办的小商号有人选了吗?”

  崔守仁放下案卷,走到另一头自己的书案上取来一本清册递上前。“这是仁遥县所有商号的清册,里头依据贩售的货物做分类,卑职已经从中挑选出合适的商号派人送去招商公文,但是没有回应。”

  “既是这么大的动作,怕是那些大商号也收到风声了。”

  “是的,只是那些商号的沉默也太莫名,卑职只怕这是风雨将来的宁静。”

  “见招拆招吧,我这个知县不拿出魄力,难不成任期三年都得被他们抓着咽喉要胁吗?”

  “大人,卑职怕大人这一招得罪了上峰,三年任期一到再留任,三年、三年又三年,大人就得在仁遥终老了。”崔守仁虽然微笑以对,还有些语带调侃,但他深知大人与他都只是在苦中作乐。

  “如果在这里终老能让我好好大展身手,把仁遥治理好,也好过到京里娶个我不要的女人,一辈子让大人捏在手心,像折了翼的鸿鹄。”

  崔守仁能了解赵文睿的无奈,生为杨兆齐的儿子非赵文睿所能选择。“大人既然不想当折翼鸿鹄,那么就在仁遥当只雀鸟吧,作乱这种事卑职最爱了。”

  赵文睿知道崔守仁故作轻松的讪笑是想鼓励他,他也没让崔守仁失望,露出了笑容。“雀鸟的鸣叫有时也可以惊天动地,你去帮我查查,前任知县有几名幕宾,是不是都跟着他调任了?”

  “是,卑职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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